“哎哟！”云影痛呼一声，捂着脑袋。
焱渊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唇角勾起一抹戏谑：
“狗奴才，朕看你是皮痒了，连朕的房中事都敢揣测。
是朕近来对你太宽容，让你闲得发慌，开始琢磨这些了？”
眼神似笑非笑：
“既然精力如此旺盛，朕给你找个好差事。去，把上林苑里里外外，所有石阶，给朕用软布，一寸一寸地擦干净，不许有一粒灰尘。擦不完……”
顿了顿，笑容愈发和善，
“朕就让你去刷一个月的恭桶，好好锻炼锻炼。”
云影哭丧着脸：“陛下……奴才知错了……”
焱渊的目光掠过腰佩长剑、身姿笔挺、目不斜视，如同沉默雕像的陆离，再扫回眼前龇牙咧嘴的云影，嫌弃地“啧”了一声，故意抬高了音量：
“看看人家陆离，沉稳干练，恪尽职守，从来不多嘴多舌，更不会打听朕的私事。这才叫御前当差的样子。”
“小伙子多精神。小全子，让司衣局给陆离做几身新衣裳......陆离，你去内务府多领一个月俸禄，算是朕赏的。”
陆离面不改色，躬身抱拳：“谢陛下，奴才分内之事。”
云影：“！！！”
他眼睁睁看着这个“死木头”得了赏赐，再对比自己脑袋上的大包和那望不到头的上林苑石阶，顿时悲从中来。
一边揉着发红的头，一边委屈巴巴地朝着上林苑的方向一步三回头，带着哭腔喊道：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吗陛下？！您以前不是这样的……呜呜呜……”
那声音凄凄惨惨，回荡在清晨的宫道上。
焱渊对他那副活宝样子，懒得搭理。
陆离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云影边走边抹眼泪，内心疯狂咆哮：
陛下！您偏心偏到胳肢窝了！
陆离那个闷葫芦有什么好？
他不说话是因为他无趣！
奴才我这叫关心龙体！
关心您的幸福生活啊！
呜呜呜……上林苑的石阶，我恨你们！
还有陆离！你等着！小爷非把你挤走！
坤宁宫
一岁多的明瑜公主已经会走路，岳皇后脸上洋溢着笑容。
司竹在一旁瞧着，自家娘娘这几个月虽然忙着照顾三位殿下，却肉眼可见地充实快乐，她本就是极喜欢孩子的人。
“娘娘，昨夜陛下晚膳后去了瑶华宫，今早四更天才离开。
另外，奴婢细细去和王院判打探，可他嘴严得很，什么都问不出来。
您说，皇贵妃肚子里那孩子……到底是谁的？奴婢还让人悄悄查了太医院的脉案，上面写的是皇贵妃有孕四个多月。”
岳皇后正喂明瑜吃一小块软糕，语气平静：“不急。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
她拿起丝帕，温柔地擦掉女儿嘴角的碎屑，眼神深沉。
瑶华宫，
日影西斜，已近正午。
殿内，地龙散发着热气，驱散了初冬的寒意。
姜苡柔悠悠转醒，蹙着眉揉了揉酸胀的额角。
窗外飘来《春江花月夜》的丝竹之声。
语嫣与月芽掀帘而入，身后跟着两名捧着鎏金铜盆与香胰巾帕的小宫女。
“娘娘醒了？皇后娘娘一早就来了，正带着两位殿下与明瑜公主在院中听曲呢。”
姜苡柔坐到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语嫣执起犀角梳，为她梳理乌发，忍不住问：
“娘娘，您这次回来，心里像是压着千斤重担……昨夜与陛下，可还安好？”
姜苡柔忽然喉头一哽，一阵恶心涌上，俯身干呕起来。
月芽连忙从红漆食盒中取出一盏温着的蜂蜜枇杷露，小心伺候她漱了口。
见主子神色恹恹，二人对视一眼，皆不敢再多言，只默默为她更衣梳妆。
良久，姜苡柔才缓声道：“月芽，本宫拟个方子，你拿去太医院抓药。”
她要给焱渊调理身子，帮他疏解郁结。
收拾停当，她身着一袭耦合色蹙金牡丹鸾纹宫装，外罩银狐毛领斗篷，扶着语嫣的手缓步走出主殿。
院中阳光煦暖，有几个乐师在奏乐，汉白玉石阶上铺着厚厚的波斯绒毯。
曦曦和星星在绒毯上爬着玩，明瑜在旁边跑着玩。
岳皇后端坐于铺了锦垫的紫檀木圈椅上，眉眼含笑的看着三个孩子。
见她出来，岳皇后抬眼，语气温和，“贵妃妹妹醒了？昨夜侍奉陛下辛劳，原该多歇歇才是。”
“太医道，曦曦与星星这般年纪，正当辰时沐日补益，巳时闻乐启慧。
本宫让内务府择了最好的乐师与教养嬷嬷，每日此时前来照料。这些琐事自有本宫为你操持，断不会委屈了皇嗣，妹妹安心养胎便是。”
这番话滴水不漏，字字句句皆是体贴，将孩子们朝夕起居安排得严丝合缝。
姜苡柔心口发闷，却无从辩驳，将嘴边流口水的星星接入怀中。
岳皇后召过明瑜，温言教导：“明瑜，这是你二皇弟曦曦、三皇弟星星。你是姐姐，日后要带着弟弟们一同进学玩耍，恪尽姐弟之谊，可记住了？”
忽然，曦曦含糊发出“母……母……”的稚音，
岳皇后立即抚掌笑道：“妹妹快听！曦曦会唤人了！定是日日记挂着妹妹，这才急着学语。这孩子，心里最亲的还是生身母亲！”
看似将孩子成长的功劳推给姜苡柔，可姜苡柔却觉得实则在提醒——她这几个月缺席的时光。
暮色初临，岳皇后方携众离去。
瑶华宫重归寂静。
德贵妃、娴贵妃与梅妃相携而至。
因护驾有功，焱渊大封六宫，三人皆得晋封：德贵妃着丁香紫缠枝宫装，娴贵妃一身湖蓝绣白鹤衣裙，梅妃则穿着杏子黄百蝶妃位常服，怀中抱着圆圆。
宫人奉上庐山云雾，并四样精巧茶点：藕粉桂花糕、奶白枣宝、蟹黄酥盒与杏仁佛手。
梅妃放圆圆和兔贵妃去玩，曦曦和星星爬着去抓。
说笑间，德贵妃见姜苡柔眉间凝愁不散，使了个眼色，侍从皆屏退。
“皇贵妃，有桩事……我等思忖再三，终是要让您知晓，早作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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