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掌心的黑焰尚未完全成形，叶婉儿已抽剑横扫，金纹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灼热弧线。铜钱剑未落地，她左手掐诀，狐火自腕间红线迸发，顺着剑脊直冲剑尖。火焰撞上黑焰，无声炸开，气浪掀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
陈智趁机扑向墙角那盏熄灭的灯笼，手指刚触到灯座，整根木柱突然震颤。他猛地缩手，只见柱身裂开一道细缝，一张泛黄符纸从中缓缓探出，边缘浸着暗红血渍。
“有东西在动。”他低声道，迅速从背包取出改装相机，镜头对准符纸。感光板刚启动，画面便剧烈扭曲，显现出一团纠缠的黑影，正顺着符纸背面往上爬。
叶婉儿跃至陈智身侧，铜钱剑一挑，将符纸挑离木柱。她咬破舌尖，一口混着雷意的精血喷出，火焰瞬间吞没符纸。那黑影发出一声极短促的嘶鸣，随即化作青烟消散。
“不止这一张。”憋宝人靠在石柱边，手中断脉钉轻点地面，“整个神社的梁柱、地砖、门槛，都嵌了封魂符。刚才那一击震松了阵基，它们要醒了。”
话音未落，大殿四壁接连响起细微的撕裂声。一道道符纸从缝隙中钻出，有的卷曲如枯叶，有的平整如新写就，全都渗着不同程度的血迹。更有几枚直接从供桌下方浮起，贴着地面滑行，朝三人所在位置逼近。
叶婉儿不退反进，铜钱剑连挥三下，空中留下三道燃烧的符纹。狐火落地成环，金光蔓延，照出更多隐藏的符咒——墙缝里钉着骨钉，门框上缠着人发，连地板接缝处都嵌着指甲大小的血符。
“先清近处。”她声音冷静，“陈智，找地下的怨灵匣。憋宝人，守住后路。”
陈智点头，迅速打开探测器，指针在地面来回扫动。仪器发出低频震动，最终停在中央祭坛右侧第三块石砖上。他蹲下身，指尖敲了敲砖面，声音沉闷。
“下面有空腔。”他说，“但结构不稳定，硬撬会塌。”
憋宝人挪步过来，将断脉钉插入砖缝，轻轻一旋。钉身泛起微弱蓝光，顺着缝隙扩散。片刻后，他低声道：“钉住了两处断裂点，可以开。”
陈智取出工具，小心撬动石砖。随着最后一声轻响，砖块翻起，露出一个尺许见方的暗格。里面躺着一只乌木匣子，表面刻满扭曲符文，匣角镶嵌着几颗发黑的牙齿。
“怨灵匣。”憋宝人盯着匣子，呼吸略重，“封的是战死者的执念，若让它见光，怨气会瞬间爆发。”
陈智没有回应，而是迅速从包里取出符袋和阳铁锁链。他一手持链压住匣口，另一只手准备掀开盖子。
就在他指尖触到匣盖的刹那，整座大殿猛然一震。供桌上的香炉倾倒，灰烬洒出，在地面拼出半个残缺的“归”字。
叶婉儿眼神一凛：“快！它在反抗！”
陈智猛力掀开匣盖。一股灰黑色雾气冲天而起，夹杂着碎牙与骨屑，直扑他的脸。憋宝人早有准备，双手结印按地，口中吐出一句古语：“封魂归土！”
地面震动，数道土棱自四周升起，将雾气围在中央。叶婉儿同时挥剑，雷火自剑尖射出，点燃雾团。灰烬在火中扭曲，隐约传出断续哭声，像是孩童，又像老人。
“不是普通怨灵。”憋宝人脸色发白，“是被炼过的祭品，意识被切碎了。”
陈智迅速将剩余灰烬倒入符袋，阳铁锁链层层缠绕，最后打上三重死结。他刚收好袋子，耳边传来“嗤”的一声轻响。
抬头看去，梁顶主符链正在融化。那是一串由九十九张符纸串联而成的黑色链条，此刻正一节节剥落，每张符纸落地前都在空中扭动，如同活蛇。
“不能让它们落地。”叶婉儿跃上横梁，铜钱剑直斩主链根部。
剑锋切入，符链应声而断。可就在断裂瞬间，整串符纸轰然爆燃，化作千百只燃烧的纸蝶，四散飞舞。每一只都带着微弱诅咒，掠过之处，空气泛起波纹，皮肤接触者顿觉刺痛，视线模糊。
陈智立刻打开相机闪光装置，连续强光闪击。纸蝶群受光刺激，纷纷坠落。但他刚按下第三次快门，相机外壳便冒起黑烟，电路烧毁。
“没用了。”他扔掉相机，迅速从腰间抽出备用照明弹。
憋宝人撕下贴身护心符，咬破手指在符上画了一道朱砂线，随即引火焚符。符灰腾空而起，化作一阵阳罡之风，将坠落的纸蝶重新卷起，聚向大殿中央。
叶婉儿凌空踏步，铜钱剑连划九字真言。金光交织成网，罩住整片飞舞的符蝶。她深吸一口气，体内残存的雷意尽数压入剑身。
“破！”
金网收缩，雷火自内轰然引爆。纸蝶尽数化为灰烬，飘散如雪。
大殿骤然安静。
三人立于中央，四周邪物尽毁。铜钱剑垂地，剑尖滴落的血在地面汇成小洼。陈智半跪着收拾设备，动作缓慢，显然脱力。憋宝人倚柱而立，手中断脉钉只剩一枚，指尖仍在颤抖。
叶婉儿抬头望向屋顶。
一道裂缝贯穿横梁，边缘焦黑，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撑开。透过裂缝，她看见夜空并非漆黑，而是泛着一层极淡的红光，如同云层背后藏着燃烧的火海。
“东西是毁了……”憋宝人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但这静，太不正常。”
陈智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屋顶裂缝。
同一时刻，叶婉儿右臂烙印突然剧烈跳动，红线延伸至指尖，血液顺着剑柄流下，在石板上溅出一朵朵细小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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