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液体滴落的瞬间,叶婉儿已将屏障推至最大,那滴血珠悬在半空,被玄黄气裹住,未能触及地面。她手腕微转,气流一卷,血珠偏移方向,砸在侧方石壁上,发出轻微“嗤”声,竟蚀出一个小坑。
陈智剑锋出鞘三分,寒光一闪即收。他没有看那血迹,而是盯着前方通道——原本笔直的路径,在那一声轻响后开始扭曲。地面石板一块块翻转,缝隙中渗出灰雾,墙上的刻痕如活物般游走重组。短短几息之间,四条一模一样的通道出现在眼前,每一条都通向幽深黑暗,墙壁纹路完全一致,连苔藓分布的位置也分毫不差。
憋宝人双膝微曲,将铜炉轻轻放地。炉底古币原本稳定旋转,此刻却忽快忽慢,时而逆向回转,时而停顿不动。他手掌贴住炉身,闭目感应,片刻后睁眼:“地气在打旋,像被什么东西搅乱了。这不是死阵,它在动。”
叶婉儿收回屏障,指尖划过袖中残符。符纸边缘微微发烫,不是警告,也不是共鸣,而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她抬头望向前方四条岔道,忽然发现空气中有极细的波动,像是热浪蒸腾,但温度并未升高。
“走中间。”她说。
陈智皱眉:“怎么看出来的?”
“三条是假的。”她指向左右两侧与最外右道,“那边两道墙缝里的苔藓颜色略深,说明刚从别处移来不久;最右那条虽然看着封闭,可地上有细微刮痕,是机关移动留下的。只有中间这条,石板接缝自然,苔藓生长均匀。”
憋宝人点头,抱起铜炉:“炉子也指向中间,但它震得厉害,像是在抗拒。”
三人并行进入中道。才走五步,身后传来“咔哒”一声,回头望去,入口已被石壁封死,毫无缝隙。再看前方,原本笔直的通道突然分出三条新岔路,方位与刚才完全不同。墙壁上的罗盘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交错的线条,构成一张巨大蛛网。
“阵在跟着我们改。”陈智低声道。
话音未落,空中浮现出七八个半透明的小鬼虚影。它们没有实体,身形扭曲,围绕三人头顶盘旋,口中发出断续低语。
“叶婉儿……你师父死的时候,喊的就是你的名字……”
“陈智,你还记得那晚火光吗?你明明能救她,却逃了……”
“放下吧……憋宝人……你守不住的……铜炉早该碎了……”
声音忽左忽右,有时像从耳道深处响起,有时又似来自记忆角落。憋宝人额角青筋跳动,手指紧握炉身,指节发白。陈智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脑海,神志一清。叶婉儿则双手结印,玄黄气自七窍封入体内,隔绝外音。
她睁开眼,目光扫过四周,灵觉顺着气流延伸。那些小鬼的身影虽杂乱无章,但每一次出现,都源自东南角第三条通道的尽头——那里本应是一堵实墙,此刻却隐约透出一丝阴冷气息。
“源头在那边。”她低声说,“不是随机骚扰,是有目的的干扰。”
陈智抬手,剑鸣三声,清越激荡。每一响都震散一片虚影,幻音链条断裂,众人耳根清净片刻。憋宝人趁机取出一枚桃木符,贴于眉心。符上“定”字泛起微光,他眼神渐稳,低头再看铜炉,发现表面雾气凝聚成一道细线,始终指向东南方向那堵看似封闭的墙。
“那是阵眼。”他说,“炉子认出来了。”
三人调转方向,朝东南角行去。沿途石板不断翻转,通道时断时续,有时明明直行几步就能抵达,却总被新生的墙挡住去路。叶婉儿以残符为引,每次转折前先探气息流动,避开虚假路径。陈智持剑在前,剑尖轻点地面,试探承重变化。憋宝人则全程闭目,靠铜炉震动判断真实方位。
接近目标时,地面突然下陷半尺,尘灰扬起。一道黑雾墙凭空升起,高达三丈,横亘前方。墙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眼睛,瞳孔漆黑,无光无神,却齐齐睁开,盯住三人。
身后三条通道同时闭合,石壁合拢,严丝合缝,不留退路。
叶婉儿抬手示意止步。她盯着那堵黑雾墙,察觉到一股压迫感,并非来自力量,而是意志——这阵法不只是机关,它有意识,在防备他们靠近核心。
“不能硬闯。”她说,“它已经察觉我们要找阵眼,正在升级防御。”
陈智蹲下身,用剑尖蘸取之前隔绝的暗红液体,在地面画下简易镇邪符。墨线未成,液体竟自行蠕动,试图脱离剑尖。他手腕一沉,强行将其压住,迅速勾勒出符形。符成刹那,黑雾扩张之势暂缓,墙上的眼睛眨动频率变慢。
憋宝人盘膝坐下,将铜炉置于腿上。他一手抚炉,一手掐诀,低声念诵一段古老口诀。炉体微震,表面雾气再度凝聚,形成一个模糊箭头,依旧指向那堵实墙。
“我记得师门提过一种阵法,叫‘九曲黄泉’。”他缓缓开口,“传说由活魂镇守,路径随人心妄念而变。唯有持信物者,方可通行无碍。”
叶婉儿心头一动。她取出残符,又回想之前石壁上的刻痕——那个补全的罗盘纹,中央短竖线指向通道内部。她将残符贴近墙面,沿着刻痕边缘比对。
一丝极淡的共鸣传来。
不是声音,也不是光亮,而是一种熟悉的牵引感,仿佛符纸本身认识那道纹路。她立刻意识到:那些刻痕不仅是标记,更是钥匙。只要拥有对应印记的人触碰,就能激活通路。
“这些刻痕……是留给我们的。”她说。
陈智皱眉:“谁留的?”
“不知道。”她摇头,“但留下的人,知道我们会来,也知道怎么走。”
憋宝人睁开眼:“那就试试。若真是钥匙,现在不动手,等阵法再变,机会更少。”
叶婉儿点头。她将残符按在墙面上,正对罗盘纹中心短竖线的位置。指尖刚触到石面,整堵墙剧烈震动。黑雾墙上的无数眼睛猛然收缩,齐齐转向她。
与此同时,脚下地面再次翻转,石板错位,裂缝中涌出阴风。前方通道并未打开,反而更深扭曲,原本笔直的尽头变得蜿蜒曲折,似通向某个未知深渊。
铜炉剧烈震颤,憋宝人几乎抱不住。他低喝一声,运功稳住炉体,却发现炉底古币已停止转动,取而代之的是内壁浮现一行血色小字:
“信者生,疑者囚。”
叶婉儿仍保持着按墙姿势,残符与刻痕接触处泛起微弱金光。那光极淡,转瞬即逝,却让黑雾墙上的部分眼睛闭合。她感受到一股拉力,来自墙体内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穿过。
陈智伸手扶住她肩头:“别贸然进去。”
她没动,只问:“你们看到那光了吗?”
两人点头。
“那是认可。”她说,“它在试我们是否真信这条路。”
憋宝人喘息加重,铜炉表面开始渗出细小裂纹。他知道这是器物承受极限的征兆,不能再拖。他抬头看向那堵墙,又看看手中的炉子,忽然做出决定。
他将铜炉递向叶婉儿:“拿着它一起按上去。如果这是考验,那就让我们三个一起过。”
叶婉儿迟疑一瞬,接过铜炉。陈智也将左手覆上她的右手,三人掌力叠加,一同将残符与铜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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