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底部的细线仍在蔓延,颗粒如沙流动。憋宝人抬手拦住陈智伸出的手,声音压得很低:“别碰。”
叶婉儿立刻起身,从柜中取出一方青玉匣,边缘刻着封识纹路。她将黑曜石托盘连同铜炉一同移入匣内,盖上 lid 的瞬间,炉身微震,随即沉寂。玉匣闭合后泛起一层薄光,像是隔绝了某种无形的牵引。
陈智站起,脚步未动,右手已划过四角。镇心符逐一亮起,嵌入墙缝,形成闭环阵势。符纸轻颤几下,稳定下来,屋内气流随之凝实。
茶几上,《归途录》摊开在最后一页。“待验证假说”之下再无空白。叶婉儿合上册子,指尖在封面停留片刻,收回时没有犹豫。
“我们已经把过去理清了。”她说。
陈智点头,目光落在剑柄上。剑未出鞘,但他能感觉到内里气机微微呼应,像是一根绷紧的弦。他低声接道:“那接下来,就是等它来找我们。”
憋宝人坐在原位,手掌贴在玉匣外壁,感受着那层阻隔后的动静。片刻后,他开口:“它记得每一次震颤。下一次,我们会比它更快反应。”
三人对视,没有多余言语。一种默契在静默中落定。
窗外城市依旧喧闹,车流声、叫卖声、远处工地的敲击声交织成日常的底色。可屋内的节奏完全不同。时间像是被拉长,每一秒都承载着重量。
叶婉儿起身,从箱底取出三盏魂灯。灯身素白,无雕饰,点燃后火苗呈淡蓝色,不摇不晃。她将灯摆在桌面三角位置,分别对应门、窗与铜炉所在方位。
“守心、守识、守境。”她轻声道,“我们在地府破的是幻局,在人间破的是迷障。现在,两者都通了。”
陈智解开雷符袋外层封印布,逐一枚查内格。每一道符纸都被重新加固,夹层加了隔阴纸。他将攻击类法器全部移至腰侧暗袋,伸手可及。随后盘坐回门边位置,双目闭合,呼吸渐缓。
憋宝人翻开记录簿,翻到今日最后一次观测栏。他对照傍晚六点、午夜十二点、凌晨五点的数据,笔尖停顿数次,最终写下结论:波动频率提升百分之十七,方向紊乱,非自然震源。
他合上簿册,放在玉匣旁。
“这东西不再是被动记录。”他说,“它开始预判。”
叶婉儿站在窗前,望着天际线。夕阳早已消失,楼宇间的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像是某种信号的传递。她没有再看笔记,也没有触碰任何法器,只是站着,脊背挺直。
陈智闭目调息,体内气机缓缓流转。旧疤不再刺痛,但掌心仍有些许麻意,顺着经络向上延伸。他不动声色,任其游走,判断是否为外界干扰的残留感应。
憋宝人取出一块新制的净符,覆在玉匣顶端。符纸落下时,匣内传出一声极轻的嗡鸣,如同回应。他确认封禁稳固,才终于放松肩背。
“他们知道我们回来了。”叶婉儿忽然说。
“不然不会留下裂火钉。”陈智睁开眼,“也不是偶然出现在包里。”
“是警告,也是试探。”憋宝人补充,“他们在观察我们的反应速度。”
“那就让他们看得清楚一点。”叶婉儿转身,走到茶几前,将《归途录》推至中央,“下次接触,不会再给他们调整的机会。”
陈智站起身,活动手腕,剑柄随动作微转。他走到墙角,检查最后一道防护符是否牢固。符纸完好,灵气稳定。
“居所是锚点。”他说,“只要这里不失控,我们就始终有退路和起点。”
憋宝人点头:“铜炉现在是预警节点,不能离人。我来值守第一轮。”
“不行。”叶婉儿打断,“你昨晚没睡。轮流来,每人四个小时。”
“我没问题。”憋宝人坚持。
“这不是逞强的时候。”她的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我们要应对的是持续压力,不是一次爆发。状态崩了,谁都走不出下一步。”
憋宝人沉默片刻,终于点头。
三人重新分配值守顺序。叶婉儿排第二,陈智第三。计划写在便签上,贴于冰箱门内侧,确保轮替清晰。
一切安排妥当,屋内陷入短暂安静。
魂灯火苗稳定燃烧,映在墙壁上的影子纹丝不动。镇心符阵无声运转,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被层层过滤。
叶婉儿回到窗前,手指搭在窗框边缘。外面的世界看似正常,但她知道,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渗透。就像铜炉上的刻痕,起初细微,却不断累积。
陈智坐回门侧位置,靠墙而坐,剑横膝上。他没有闭眼,而是盯着地面某一点,仿佛在等待什么信号的到来。
憋宝人整理完记录工具,将所有数据归档。他最后看了一眼玉匣,确认净符未偏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现在,轮到我们了。”他说。
话音落下,屋内气息骤然一沉。
魂灯火苗同时偏移半寸,随即恢复。镇心符阵边缘闪过一丝微光,似有波动掠过。
叶婉儿眉梢一动,却没有回头。
陈智的手指轻轻抚过剑脊,温度略有升高。
憋宝人猛然抬头,望向玉匣——
匣底缝隙中,一道新的刻痕正缓慢浮现,颜色深红,走势歪斜,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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