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胤禛按照系统的要求，吃了一桌由卤鸡肉、清蒸鱼和清炒蔬菜组成的“健康午餐”，系统提到：【宿主多年来生活状态不佳，建议暂停红肉摄取，短时间内改用白肉摄入高蛋白，以减少脂肪摄取，有助于丹药毒性排出。】胤禛听着系统的话，眉头微皱，他已经听过系统告诉他红肉和白肉分别是什么。快过年了，他最爱的那一口羊肉、驴肉都吃不上，着实有些难挨。但为了排出体内丹药毒性，他也只能依从。
系统跟着胤禛这段时间，胤禛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体确实在变好。他从年轻时就开始吃丹药，总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成仙，但身体却是日益疲倦，以前他只觉得这种疲惫易怒、头晕等都是自己老了不中用了，要多吃丹药争取在死前成仙，但系统强行让他戒断了丹药以后，这段日子，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好转。
正在胤禛遛了遛弯，回到养心殿，要打起精神继续批阅奏折时，苏培盛来报：“皇上，直隶总督李大人求见。”这是最近这些日子苏培盛第一次见到李卫。
但胤禛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苏培盛：“这里暂时就不用你伺候了，你带着这些养心殿的宫人们都去别的地方候着，朕和又玠需要单独谈话。”胤禛和苏培盛从来就不是单方面的了解，他也很了解苏培盛，他知道自己先前的话应该让苏培盛有了警觉。现在只是将这种不信任摆在台面上。
苏培盛之前只是被动地在胤禛和李卫谈话时，被胤禛以各种“巧合”的形式回避，但眼下，胤禛和李卫谈话是明确不让他靠近了，他顿时确认了胤禛对他的质疑：【皇上不是可能在怀疑我，他是明确地在怀疑我了！】
苏培盛心头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块冰砸中，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皇上这话，不是商量，是命令，是明确无误的划清界限！他脸上那惯有的、训练了三十多年的恭顺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嘴角肌肉僵硬地抽搐了一下，才深深低下头，掩去眼底翻涌的惊惧。
“嗻…奴才遵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却仍泄露出来的颤抖。他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转身，用一种近乎逃离的速度，挥手示意殿内所有侍立的太监宫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自己最后一个躬身退出，并亲手将那两扇沉重的殿门缓缓合上。
在殿门彻底隔绝内外视线的最后一秒钟，苏培盛下意识地抬眼，恰巧对上胤禛瞥来的、毫无温度的一瞥。那眼神，不再是往日因丹药之毒而时常出现的烦躁易怒，而是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审视。
“砰。”
殿门轻轻合拢，也将苏培盛那颗惶惑不安的心彻底关在了外面。他站在紧闭的殿门前，只觉得养心殿外的寒风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刺骨。他知道，自己站在这门槛之外，或许…就再也踏不进那个权力中心了。
殿内，重归寂静。
李卫何等精明，立刻察觉到气氛有异，尤其是皇上竟屏退了所有近侍，这绝非寻常。他神色愈发恭敬，垂首待命。
胤禛没有立刻说话，他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确认苏培盛等人是否真的走远。片刻后，他才转过身，目光落在李卫身上，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又玠，安栖观那边，情形如何？”他直接跳过了所有寒暄，切入正题。
李卫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将安栖观之行的经过，特别是舒太妃如何滴水不漏地应对，阿晋如何推诿，以及自己一无所获的困境，言简意赅地禀报了一遍。最后，他补充道：“皇上，舒太妃与那阿晋应对从容，显然是早有准备。臣以为，关键确在那些被驱赶的百姓身上，只是如今线索已断，如同大海捞针。”
胤禛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眼神幽深。李卫的汇报印证了他的猜测，舒太妃果然老辣。
“她越是做得干净，越是证明心里有鬼。”胤禛的声音冰冷，“老十七…他死了都不让朕安生！” 他顿了顿，看向李卫，眼神锐利，“百姓的线索，明面上断了，那就给朕从暗地里找！你是直隶总督，掌管畿辅重地，难道连几个突然搬迁的农户都查不到踪迹？动用你的人脉，去找那些地头蛇，去找漕帮的人问问！朕就不信，那么多人搬家，会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臣明白！”李卫心头一凛，知道皇上这是要他动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臣回去立刻就去办，定会想办法找到那些百姓的下落。”
胤禛点了点头，神色稍缓，但眉头依旧紧锁。他沉吟片刻，忽然像是随口问起，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又玠，你此次进宫，一路行来，可曾听闻…宫里有何不寻常的议论？关于朕的。”
李卫如实说：“有的，皇上，臣听闻皇上已经戒除了丹药，宫里对此事议论纷纷呢。”
胤禛问：“哦？那些宫人是怎么说朕的？”
李卫微微皱眉，斟酌着用词道：“皇上，多数宫人都道您英明。他们说您能听劝，主动戒了丹药，身体看着也比从前好了，日后定能长长久久地治理这天下。但也有一小撮人，在私下里悄悄议论，说皇上这是性情大变，恐怕是身体垮了…皇上，这是他们的大逆不道言论，与臣无关。”李卫知道胤禛性情敏感，生怕胤禛觉得是自己在骂他。
胤禛不屑一顾道：“这些人是愚昧还是大逆不道朕管不着，这样吧，既然他们认为吃丹药好，那回头朕就让人把这些人找出来，狠狠地喂他们吃丹药。古往今来，但凡吃丹药的，哪个成仙了？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乃至前明的嘉靖，活过了70的都没有！”胤禛因为系统戒了丹药以后，觉得自己之前简直愚蠢。
李卫赶紧跪地磕头：“皇上英明，那些人实在是糊涂至极。”胤禛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罢了，朕也不与这些愚笨之人计较。只是这宫里宫外，定有不少人盯着朕的一举一动。又玠，你办事朕放心，但此事你要万分小心，莫要打草惊蛇。”
李卫重重应道：“皇上放心，臣定会谨慎行事。只是安栖观那边，若有异动，还望皇上早做打算。”胤禛眼神一凛，“朕心里有数。若舒太妃真有不轨之心，朕定不会轻饶。”
两人又商议了些查访百姓下落的细节，胤禛这才让李卫退下。
李卫离开以后，苏培盛才终于回到养心殿。苏培盛感觉到了胤禛的怀疑以后，对胤禛的惧怕更胜以往，他不敢说胤禛彻底查清楚了以后，甄嬛等人还能不能活…他现在只想着找个机会把崔槿汐拉出来。
胤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苏培盛：“苏培盛，朕要交给你一个任务。”苏培盛行礼道：“皇上请讲。”
胤禛眼珠一转，仿佛有凶光：“宫里有些人，朕不知道他们是愚昧还是别有用心，居然在宫里将朕说得那般不堪…说朕是性情大变身体垮了？苏培盛，你带着人给朕仔细查，如果找到这种人，直接抓到养心殿炼丹房，朕要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
苏培盛闻言，心头猛地一缩，后颈的寒毛几乎都要竖起来。皇上这话话听着是要严惩嚼舌根的宫人，可那“仔细查”三个字，以及那意味深长的“朕不知道他们是愚昧还是别有用心”，分明是在暗示他苏培盛自己！皇上这是要借此事，看看他苏培盛到底会查谁，怎么查，最终会交出怎样一份名单！
【皇上这是要借着由头，把宫里那些对熹贵妃…不，是对甄嬛还有幻想，或者嘴巴不严的人都给揪出来！】苏培盛瞬间就明白了。皇上让他去查，去抓人，表面是惩治“大逆不道”之徒，实则是要看他苏培盛如何行事！看他是不是还会像以前那样，将这类“有损圣誉”的消息悄悄压下来，或者只抓几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敷衍了事，去向永寿宫卖好。如果他这么做了，那便是坐实了背叛，皇上立刻就能发作。如果他真的大张旗鼓去查，甚至查到永寿宫的头上……那便是彻底与甄嬛决裂，也将他自己和槿汐置于险地。
这是投名状！是皇上逼他立刻、明确地站队！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更不敢流露半分异样，立刻将身子躬得更低，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惶恐与顺从：“嗻！奴才遵旨！”他几乎是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平稳的语调，“这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背后妄议圣躬，实在是罪该万死！奴才定会带着人仔仔细细地查，绝不放过一个宵小之徒，定将他们一个个都揪到炼丹房前，听候皇上发落！”
他刻意加重了“仔细查”和“绝不放过”这几个字，既是表忠心，也是隐隐在向胤禛传递一个信息——他会严格执行，甚至“宁枉勿纵”。苏培盛只能如此了，他必须将这些流言和自己切割开来。
胤禛盯着他，那目光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审视一遍，片刻后才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语气淡漠：“嗯，去吧。朕，等着你的消息。”
“嗻！奴才这就去办！”苏培盛如蒙大赦，又行了一礼，这才脚步略显虚浮地退出了养心殿。
一出殿门，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苏培盛却觉得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大口喘息了一下。他不敢耽搁，立刻召集了几个在御前不算最核心、但办事利落、关键是嘴巴够紧的太监和侍卫。
他阴沉着脸，将皇上的口谕传达下去，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都听清楚了？皇上震怒！给咱家把耳朵竖起来，眼睛擦亮了！各宫各院，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就爱搬弄是非的，或者跟某些地方走得太近的…一旦听到有谁敢非议圣躬，说什么性情大变、身体垮了之类的混账话，不必回禀，直接拿下，堵了嘴，送到养心殿后的炼丹房前去！”
他目光扫过众人，补充道：“办好了，皇上自有赏赐。若是谁走漏了风声，或者徇私放纵…哼，小心你们的皮！”
手下人见他神色前所未有的严厉，都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纷纷凛然应命，四散开来，如同无声的猎犬般潜入宫廷的各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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