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脚下的客栈几乎被江湖人挤爆了。
青石板路上,刀剑碰撞的脆响、酒坛碎裂的闷响、还有南腔北调的议论声搅在一处,汇成一股滚烫的洪流,朝着华山主峰的方向涌动。
离中秋还有三日,可各大门派的人已如潮水般涌来,连街角卖糖葫芦的小贩都知道,今年的华山之巅,要出大事。
“快看!是青云派和峨眉派的女侠!”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纷纷朝街对面的“聚贤客栈”望去。
只见清玄领着青云派弟子,静云与凌雪护着灵悦三人,正从客栈里走出来。
她们依旧穿着青灰色与青色的道袍,隆起的腹部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可这一次,没人再敢投去鄙夷的目光,反而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更让人咋舌的是,客栈门口还站着几个面生的江湖人。
其中一个络腮胡大汉,腰间别着柄断剑,正是三个月前从锁龙塔逃出来的“铁臂刀”周猛。
此刻他双手护着肚子,脸上满是憔悴,看到峨眉派众人时,竟红了眼眶,走上前抱拳道:“静云女侠,周某……周某对不住你们。”
当初锁龙塔崩塌,他侥幸逃脱,毕竟当时在沼泽染上了这怪病。
这些日子躲在乡下,被邻里指指点点,活得不如一条狗。
直到听说峨眉、青云派的女侠们挺着肚子闯江湖,才敢赶来华山——他要亲眼看看,那魔头死无葬身之地。
“周大哥不必如此。”静云点头回礼,目光扫过他的腹部,声音平静,“你我都是受害者。”
“受害者”三个字像块石头,砸在周围江湖人的心湖里。
有人认出周猛,也认出了他身边那几个同样挺着肚子的男女——都是锁龙塔逃出来的高手,当年在江湖上也算有头有脸,如今却个个形容枯槁,被这怪病折磨得没了半分意气。
“真的是怪病……”
“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多女子不知廉耻,连周猛这样的硬汉都……”
“锁龙塔一战,灼其华在场,这些人都是从那儿出来后才染病的,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
议论声渐渐变了味。
先前那些咒骂“不知廉耻”的话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同情与愤怒。
一个穿丐帮服饰的老乞丐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清玄面前,叹了口气:“姑娘,苦了你们了。想当年我那孙女,就是被魔头糟蹋而死,临死前还喊着要找那魔头报仇……”
“前辈节哀。”清玄扶住他,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中秋之夜,我们定会讨回公道。”
灵悦捂着肚子,轻声对围观的人说:“这病起初只是乏力,后来便会小腹坠胀,如同怀了身孕。无论男女,皆是如此。医者束手无策,只知与锁龙塔那场大战脱不了干系——那天,只有灼其华用了邪功。”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周猛跟着点头:“没错!我亲眼看见他一剑劈碎锁龙塔,塔中飞出无数黑色剑气,沾到谁身上,谁就……”他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死死攥紧了拳头。
人群彻底炸了。
“狗娘养的魔头!竟用这种阴毒功夫!”
“难怪连男子都躲不过,这哪是病,是诅咒!”
“支持峨眉、青云派!咱们一起上华山,宰了那魔头!”
风向彻底变了。
先前的鄙夷变成了怜悯,看热闹的变成了义愤填膺的同盟。
有人跑回客栈,把自己门派的伤药取来递给青云派弟子;有人主动让出客栈最好的房间,让灵悦她们歇脚;连最抠门的掌柜,都免费送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聚贤客栈的大堂里,清玄看着眼前的景象,悄悄对静云道:“没想到……”
“人心都是肉长的。”静云望着窗外那些义愤填膺的面孔,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只是这‘同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若中秋之夜拿不出证据,他们只会比当初骂得更凶。”
凌雪在一旁给灵悦倒了杯热水,低声道:“周猛他们的出现,倒是帮了我们。”
正说着,周猛忽然领着几个锁龙塔逃出来的人走进大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静云女侠,清玄女侠,我等愿随你们共赴华山!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揭露那魔头的真面目!”
他们的肚子高高隆起,跪在地上的模样有些滑稽,却没人笑得出来。
大堂里的江湖人见状,也纷纷起身:“算我们一个!”“还有我们!”
呼声此起彼伏,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静云与清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这场仗,她们必须赢。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那些隆起的腹部上,竟奇异地生出一种悲壮。
江湖人的口风变得比翻书还快,可这突如其来的同情与支持,究竟是利刃,还是枷锁?没人说得清。
只有华山主峰的云雾,依旧沉默地翻滚着,仿佛在等待中秋之夜,将这所有的恩怨、愤怒与同情,一并吞噬。
………
武当山紫霄宫的钟声,十年未曾如此急促地响彻山谷。
李青梧一身素白孝服,腰间悬着那柄刻着“青梧”二字的长剑,踩着石阶一步步登上紫霄宫前的月台。
她的裙摆扫过凝结着晨露的青苔,带起一串细碎的水珠,像极了她眼眶里强忍着未落下的泪。
“诸位师叔伯,师兄弟姐妹!”她站在月台中央,声音因连日赶路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灼其华那魔头,定中秋之夜于华山之巅现身!”
话音刚落,殿内殿外的武当弟子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那魔头竟敢再露面?”
“掌门与李长老的仇,终于有机会报了!”
“青梧师妹,我们跟你去!”
三个月前,锁龙塔一战,武当掌门与李三通(李青梧之父)都殒命于灼其华剑下,消息传回武当,整个门派都浸在悲愤之中。
李青梧更是一夜白头,提着剑要去找灼其华拼命,被几位长老死死拦住——那时江湖流言正盛,武当若贸然出兵,只会被说成是公报私仇。
可现在不同了。
灼其华主动定下华山之约,江湖各派皆要前往,这正是为父报仇、为掌门雪恨的最好时机。
李青梧抬手按住腰间的剑柄,指腹摩挲着冰冷的剑鞘,目光扫过眼前一张张悲愤的脸:“家父与掌门惨死那日,锁龙塔的烟尘染红了半边天。他们临死前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不是恐惧,是不甘!”
她猛地拔出长剑,寒光在朝阳下一闪,映得众人眼底发亮:“那魔头说,中秋之夜要在华山了结恩怨。好!我们就去!带着武当的‘真武剑’,带着家父的‘流云刀’,让他知道,武当弟子的血,不是白流的!”
“报仇!报仇!”
呐喊声震得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连守在山门外的小道童都握紧了手里的扫帚,眼中燃着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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