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触到小灵额角，系统骤然发出警告。
颜洛汐猛地缩手，呼吸一滞。那银光未散，仍顺着孩子眉心缓缓流转，像是有东西在体内游走。她迅速将披风兜帽拉起，遮住小灵整张脸，低声对慕容尘道：“带她离开树下，别碰任何残留痕迹。”
慕容尘没多问，立刻抱着孩子后退数步。轩辕凌已从石阶跃下，站在她身侧，目光紧锁林间方向。夜风穿过谷口，吹得火堆噼啪作响，余烬飘起又落下。
“那名弟子还在动。”她说，“他不是回山报信，是去送消息。”
轩辕凌沉声问：“要截吗？”
“不能惊动。”她从袖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纸，指尖微光一闪，符上浮现出一道细线般的轨迹，“系统还能用一次追踪术，让这符随风附上去，不露痕迹。”
她将符轻托于掌心，迎风一送。枯叶卷着符纸翻飞而起，混入夜色，悄然追向林外远去的身影。
轩辕凌转身便要绕行山脊，她却伸手拦住。“你伤未愈，换条路走。西侧崖壁有碎石滑落的痕迹，适合隐蔽接近，我来指方向。”
他顿了顿，点头离去。她望着林影深处，眉头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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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追踪符传回波动。
颜洛汐靠在谷外一块岩石后，闭目感知那缕微弱的联系。符仍在移动，路线曲折，但始终朝着西北方向延伸。中途曾停顿片刻，似在交接什么，随后加快脚步。
她正欲睁眼，忽听谷内传来一阵骚动。
火把接连亮起，映出人群奔走的身影。一名灰袍弟子跌跌撞撞跑出房舍，嘶喊着：“长老……长老死了！”
她霍然起身，与赶来的慕容尘对视一眼，快步朝事发地走去。
屋内烛火摇曳，那名未签署和约的长老仰面倒在榻上，双目圆睁，瞳孔涣散。最诡异的是额心处，一道漆黑纹路如蛛网蔓延，边缘泛着暗紫光泽，像是墨汁渗入皮肉。
围观弟子无人敢近前。有人低语：“这是遭了邪术……定是今夜来了外人，才招来灾祸。”
“摄政皇后刚立规矩，就出这种事，怕是要变天了。”
颜洛汐抬手示意众人后退，从怀中取出一面铜镜模样的器物，轻轻一晃。镜面浮现一层淡蓝波纹，扫过尸体时，波纹剧烈震荡。
“确实不是自然死亡。”她声音清晰，“此人神识已被外力侵入，意识崩解，连魂魄都留不住。”
有人质疑：“你凭什么断言？”
她将铜镜翻转，镜背投出一道虚影——一个模糊人形跪在地上，头顶有黑线缠绕，正不断抽取某种光点。影像虽简，却足以让人看清操控过程。
“这是……读心术？”有人倒吸冷气。
“是证据。”她收起铜镜，“他死前被人种下符引，精神被远程抽离。凶手不在这里，而在远处操控。”
她转向五派代表：“你们若还信江湖自有公道，就该明白，这一死不是内斗，是有人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一名青年咬牙：“可你说的凶手在哪？总不能凭一幅影子定罪吧？”
“我已经派人追查。”她语气平静，“那名离开的弟子，并非自愿归山。他身上也有类似符引残留，只是尚未激活。”
众人哗然。
慕容尘此时走进屋内，手中捏着半张焦黑纸片。“我在后窗发现这个。烧了一半，但纹路没毁。”他将其摊在桌上，“看这结构，和岩窟里见过的血眼符同源。”
屋内瞬间安静。
轩辕凌从门外步入，低声道：“我查了出入记录。三日前，这名长老曾接见一名自称游方术士的人。对方留下一枚药囊，说是安神所用。之后，他就开始反对和约。”
“药是幌子。”颜洛汐接过话，“真正的东西藏在接触瞬间。那种符引极难察觉，需通过言语、呼吸甚至目光传递。一旦种下，便可随时唤醒。”
她环视众人：“现在你们明白，为何我要当场揭穿那名离去的弟子？我不是不信你们，我是不想等下一个死者出现，才说‘早有预兆’。”
老掌门握杖的手微微发抖：“那……接下来怎么办？”
“封锁山谷。”她说，“所有人不得随意进出。我会让轩辕凌带人巡查边界，防止更多外来者潜入。另外——”她取出玉佩放在案上，“谁若发现异常举动，立即来报。违令者，按通敌处置。”
没人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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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过后，众人散去。
颜洛汐立于屋外空地，手中握着那枚仍在震颤的追踪符。信号未断，但移动速度减缓，似乎目标已停下。
慕容尘走来，将小灵轻轻交给她。孩子依旧昏睡，胎记光芒微弱，却未熄灭。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她摇头：“刚才用心灵洞察看了最后一眼。那弟子进了山坳，把一枚黑色小丸交给另一人。对方穿着普通麻衣，但手腕上有圈银纹。”
“幽冥岛的标记。”慕容尘眼神一冷，“他们果然把手伸进来了。”
“不止。”她低声说，“我比对了小灵胎记的共振频率和尸体上的符纹波动。两者一致，源头相同。”
他皱眉：“你是说，小灵能感应到这种符引的存在？”
“不只是感应。”她看着怀中孩子的睡颜，“她是天然克制。就像磁石遇铁，她的意识会自动捕捉这类邪术残留。也正因如此，敌人一定会盯上她。”
“那今晚的事，可能是冲她来的。”
“也是试探我们。”她抬眼望向远方密林，“他们知道我们在查，所以故意让一名弟子暴露，引我们追。又安排一场命案，嫁祸调解失败，逼我们陷入混乱。”
慕容尘冷笑：“打得好算盘。”
“可惜。”她指尖抚过追踪符表面，“他们忘了，符引既能控制人，也能被反向追踪。只要那枚符还在动，我们就还有机会摸到根上。”
他盯着她：“你要现在追？”
“不能再等。”她说，“他们已经开始批量种符。今晚一个长老，明天可能就是五个。等到各大门派都有傀儡，整个江湖都会变成他们的提线木偶。”
“可小灵的状态……”
“我会让她留在谷内，由你的人护着。你不必同行。”
“我可没打算让你一个人冒险。”他勾唇一笑，随即正色，“况且，你说过，幽冥岛的符箓只有在大规模仪式中才会启用。如果他们真在筹备这种阵法，地点绝不会太远。西北方向那片废弃祭坛，最合适不过。”
她沉默片刻，终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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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临时营地。
轩辕凌正在擦拭长剑，见她们回来，抬头问：“决定了？”
“决定连夜出发。”她说，“你留下守谷，确保没有第二起命案发生。另外，若追踪符信号中断，立即带人往西北山坳汇合。”
他没反对，只问：“几成把握？”
“三成。”她将符收入袖中，“但足够了。”
他站起身，递过一把短刃：“带上这个。刀柄有机关，按下凸痕能弹出毒针。”
她接过，插进腰侧暗袋。
小灵在她怀里轻轻动了动，睫毛微颤。她低头吻了下孩子的额头，轻声说：“乖乖等娘回来。”
慕容尘已整好行装，站在外侧等候。
她最后看了眼沉睡的山谷，转身迈步而出。
夜风拂过林梢，追踪符在袖中微微发烫。
她脚步未停，走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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