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里庆帝的声音缓缓的传到下方,几位点到姓名的将领,忙出列躬身领命,虞国公也赶忙向外一步躬身施礼:“臣遵旨!”
下方微垂着头的三皇子,侧头和右侧的四皇子交换了个眼神,又装作肃穆恭敬侧身朝向庆帝。
三皇子躬身道:“陛下,魏王殿下初回庆国,劫难余生之下,难免会有些骄纵,还望陛下莫要为此过于责罚,给魏王一个认错自醒的机会。毕竟远在西北千里之外,身边缺少约束教化之师,不若借此机会,让魏王回京,也好严加管束多行教化之利。”
庆帝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御阶下的三皇子,不置可否的挥挥手,对着几位领命的将领说道:“皇子亦是臣子,不懂国法纲纪如何德行于天下!朕身为帝王,不至自身要言诺身正,作为朕的子女,同样不能骄蛮放纵,要不然有何资格教化万民。去吧,好好替朕约束一下魏王,让魏王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朝会很快结束,庆帝一路坐着御辇回到御书房,御书房的一角,一方大茶桌摆放在宽大的羊毛毯上,周围几株高大的绿植,萦绕出一股诗意盎然的小氛围。
庆帝褪去脚上的毡靴,身上的龙袍随手丢给竖立在一侧随侍太监怀里,盘腿坐在厚厚的毛毯之上,小太监捧着茶具茶盘跪地摆放在茶桌上。
将冒着热气的陶壶,摆在庆帝手边的壶垫上,庆帝悠然自得的给自己泡了一壶茶,看那行云流水的动作,这样的自斟自饮好似做过了很多次。
当滚热的茶水冲入茶盏,庆帝开心的捧起自己的茶盏,凑在嘴边小口的品饮,脸上乐呵呵的神色可以看出,此时的庆帝心情很是不错。
一旁的小太监看庆帝面带喜色,轻声道:“陛下,新的茶叶送来了,韩相公那里把今年的新茶,每个品类都装好了茶罐,一样不少的都送进了宫!”
庆帝听到小太监的话,脸上的笑更加的明显,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待小太监出了御书房,庆帝呵呵的笑着自言自语道:“你的孝心,我还得从你老师那里去要,哎,快点成长起来吧,多摔几次也没关系,朕还有时间陪着你,帮着你,就算是你的想法把庆国闹得大乱,我和你四王叔也能再打一回天下。”
此时的齐钰也坐在自己的茶桌前,给陆清尘倒上茶水,满是疑惑的问道:“我怎么感觉这军镇里气氛不对啊,我这备战备粮的,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姿态,怎么我倒觉得咱们军镇里,反倒是兴高采烈一种大争天下的姿态了。”
陆清尘看了齐钰笑道:“你这一开战,你觉得还是两两对立,相互戒备的局面?哈哈哈,可不就是大争天下之势,战争的态势一旦形成,那就会成为一往无前的征伐,没有退路,也没有让我们停下来稳定后方的时间。他们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你给了大家一个安身之所,无以为报的同时也想着为军镇多做些筹备。二来也是很多官员都是在原来的国度里身负要职,哪个不是一国的重臣,都有自己的眼光和对大局的审视,知道下面要面对什么,你要反抗,他们就要推着你去争天下,因为只有战争才能换回安宁。”
齐钰笑着摇摇头,但也知道这是事实,因为战争一旦开启,就不再是自己一方面的意愿,庆国的朝堂,也绝不会允许出现一股威胁朝堂安危的势力,加上皇家那几个一心图谋上位的皇子,也绝不会允许齐钰一步步做大。
陆清尘稍作停顿,似有所言又无奈的隐下话头,齐钰看着踌躇不语的陆清尘,不禁问道:“陆公,和我还要欲言又止的,有什么就说出来,你我之间亦师亦友,虽然上下之间有所隶属,可是您也知道我并不看重这些!”
陆清尘摇着头依旧是不知如何开口,因为这一开口,就是把齐钰推向一个,对方并不热衷的状态里,虽说这敌对之势一旦形成,战争一旦开启,齐钰会不自觉的走上这条路,可是陆清尘也好齐钰也好,都不想把话挑明。
陆清尘知道齐钰心里的想法,也清楚齐钰的性格,可是事态的转变,已经像这样的方式演变,被动的接受无奈的反击,和主动地寻求迎难而上,这是两种不同的方式,却要走相同的路。
陆清尘喝了口茶水,开口道:“殿下,将来的路很坎坷,但是我们只能主动的去占据先机,可一旦主导先机,就需要大义的支撑。百姓是盲目的,他们看不懂什么是对错是非,他们眼里只有传统、传承、和皇权大义,我们可以去和天下官僚勋贵世家为敌,即使他们再强大也是与皇权相扶相依,他们自身的影响力看似强大,其实不是不可战胜。可是若是不具备大义,妄自开启战端,去担一个搅乱天下安宁的罪责,得不到百姓的认可,那会失去兵源的补充,失去后方和占领地资源的补充。我们十万军队对战百十万,先不说伤亡,同为庆国子民的子弟孩子,难道同室操戈之下,失去百万家庭的支持,我们不止是要战胜对手,还要能团结一切理念相同的官员、将领,团结一切的有生力量。”
齐钰想起教员的一句话,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朋友搞得多多的,是啊,不可能于天下为敌,与那百十万军队代表百万家庭为敌。
齐钰心里也知道,帝王要对自己动手,可以找无数的理由,每一个都会冠冕堂皇,可自己若是对朝堂出手,那就是大义有亏,违背了礼法纲常。
齐钰深思了一下,看向陆清尘,郑重地说道:“给我两天时间,我会慎重的思考这个问题,其实我心中有自己的答案,但是他太空泛,我需要整理一下。”
陆清尘点点头,接着说道:“一旦开始战争,您就要做好去坐天下的准备,至少您的内心要有认知,那您的思维和格局,才会有这样的高度和广度,对待事物和人才会考略深远。对战争和政务的统筹,官员的储备,人才的招募,后勤资源的调度,以及军队的整合扩张,军备的筹措,方方面面都不再是现有的规模。要有大局统筹的高度,还要想到战争和战后的问题,殿下您要有帝王思维了。”
这个话题即使再回避重要面对,齐钰知道陆清尘已经在给自己设定身份,这是不能规避的问题,因为一旦开始战局,将领们官员们的心态也会产生转变,是附逆还是从龙之功,都要在自己具备大义,具备完全的号召力和统筹能力之下。
而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态度,三州之地自己得到了百姓的支持,稍加宣导,自己就可以得到百姓的支持,可是若是朝堂宣告自己是叛逆,百姓的支持也会出现动摇。
而这些传统的官员,也会有心里的摇摆,所以自己需要确立目标,找到可以维护的大义,师出有名,这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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