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充满了“善意”与“和平”的话语,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进潘震那早已因为悲愤与紧张而变得有些干涸的心田。
那声音温和而醇厚,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能安抚灵魂的磁性,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放下戒备,去相信话语中所蕴含的真诚。然而,这股突如其来的“暖意”非但没能让潘震感到丝毫的慰藉,反而让他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一股比刚才面对那个原始屠夫(亚伯)时更加强烈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经历过刚才那场几乎将饕餮军团全灭的血腥屠杀,潘震早已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被命名为“基金会”的鬼地方,任何试图用已知宇宙的“常理”去衡量的行为,都等同于饮鸩止渴。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未知与恶意,任何看似无害的“善意”,都极有可能是一张伪装得最完美的、专为他们这些闯入者量身定制的捕兽网。
“铿!”
潘震那紧握着三尖两刃刀的金属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了细微的摩擦声,非但没有半分放松,反而将那冰冷的刀柄握得更紧,仿佛要将其嵌入自己的掌心。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虎目,死死地锁定着斜前方那个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神秘男人,眼神中的警惕与审视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的天体计算机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要烧毁核心的超负荷功率疯狂运转着。无穷无尽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峰,在他的意识深处奔腾咆哮。
他试图去解析这个男人的构成。
他试图去分析他那由奇特暗金色金属所组成的奇异身躯。
他试图去洞察,在那张看似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的微笑之下,到底隐藏着何等足以颠覆文明认知的恐怖真相!
然而,这一次,天体计算机的反馈比面对亚伯时来得更快,也更加绝望。
【警告!警告!侦测到无法理解的规则级模因污染!】
【目标分析进程……强制中断!分析失败!】
【无法读取暗信息!无法解析生物构成!无法定义能量模型!】
【高维干涉已切断,目标存在状态无法锁定,其“概念”本身正在排斥一切形式的窥探与定义!】
【目标……初步判定为一种“规则级”的未知概念体!】
【威胁等级……超越判定上限!无法判定!】
一连串冰冷的、充满了“未知”与“无力”的鲜红色警报,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潘震的脑海视界之中疯狂刷屏,每一个字符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精神核心。
这……这种彻底的、不讲道理的“无法分析”,和刚才那个被称作“亚伯”的原始怪物的分析结果何其相似!不,甚至更加彻底!分析亚伯时,至少还能得到“高威胁生物”的模糊定义,而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存在本身,似乎就已经超越了“生物”的范畴!
潘震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再一次沉入了冰冷刺骨的谷底。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潘震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最极致的戒备。
他身后的烈阳星守护神舞照,以及那七名仅存的天道卫,也早已心领神会地摆出了最严密的防御阵型。他们手中的烈焰长枪之上,那金色的恒星之火吞吐不定,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微微扭曲,仿佛随时准备发动毁天灭地般的致命一击。
在经历了刚才的惨剧之后,他们每一个人,都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之中,一个不和谐的、充满了极致恐惧与歇斯底里的声音,却毫无征兆地从队伍的最后方尖叫了起来。
“怪物!”
“又一个怪物!!”
是噬嗥!
饕餮文明的君王,在亲眼目睹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二十名精锐近卫,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被那个原始人像撕碎纸片一样屠戮殆尽之后,他那本就简单粗暴、被无尽的傲慢与狂妄所填满的大脑,终于被那完全无法理解的、超乎想象的恐惧给彻底冲垮了。
他的精神防线已经濒临崩溃,理智的弦彻底断裂。
他通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同样是“无法被理解”的、身体构造怪异的金属男人(该隐)。在他那被恐惧所支配的混乱思维里,瞬间就将这个新出现的神秘存在,与刚才那个屠杀了自己所有手下的“原始屠夫”(亚伯)划上了绝对的等号!他们都是怪物!都是无法理解的、必须被摧毁的恐怖之物!
“杀了他!”
“快!立刻杀了他!!”
噬嗥王就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疯狗,状若癫狂地扭过头,对着那最后一个还跟在他身边、早已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的饕餮战士发出了疯狂的咆哮。
“开枪!我命令你给我开枪!把他打成宇宙中最微不足道的碎片——!”
那个仅存的饕餮战士也同样早已被无边的恐惧所吞噬,他的思维一片空白,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战栗。在这一刻,他根本没有任何独立思考的能力。
王的命令,就是他唯一的行动准则!是铭刻在他基因深处的绝对指令!
他几乎是出于一种被植入骨髓的本能,猛地举起了手中那枪管还在冒着硝烟的暗能量步枪。
黑洞洞的、闪烁着不祥红光的枪口,在一瞬间就锁定在了那个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无奈与悲悯微笑的该隐身上。
“住手——!”
“不要——!”
潘震和舞照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惊骇欲绝的怒吼!他们的瞳孔在这一刻收缩到了极致!
他们想要阻止,他们想要冲过去拦下那个已经彻底被恐惧和命令操控了的、愚蠢至极的饕餮战士!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距离太近了,而命令与执行之间,甚至不存在任何的延迟。
那个饕餮战士的手指已经重重地扣下了扳机。
咻——!
一道凝聚了弑神级威力的、足以将一堵十米厚的超合金墙壁都瞬间融穿汽化的炽白色暗能量光束,带着尖锐到能够撕裂灵魂的呼啸,以一种超越了动态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狠狠地射向了该隐那看起来毫无任何防备的胸口!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再一次被强行按下了缓慢键。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潘震那超速运转的动态视觉,都下意识地跟随着那道致命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光束。
他们的大脑中,仿佛已经预演出了那个神秘的男人被这道光束瞬间洞穿、身体组织在超高能量下发生剧烈爆炸、最终连同他身下的沙发一起被彻底汽化的凄惨下场。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却让在场的所有智慧生命,包括自诩为神、掌控天体的潘震在内,他们那早已饱受摧残、几近崩塌的世界观,再一次被一种更加荒诞、更加诡异、更加不讲任何道理的方式,给狠狠地碾成了齑粉!
那道炽白色的暗能量光束确确实实地、精准无比地命中了该隐的胸口。
但是,预想之中的惊天爆炸没有发生。
预想之中的血肉横飞也没有出现。
该隐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嘴角那抹悲悯的微笑也未曾改变分毫。
仿佛那道足以抹平一座小型山脉的毁灭光束,对他而言,真的不过是一缕拂过身体的、带着些许温度的微风。
但是!
但是!!
就在那道光束命中该隐胸口的同一个普朗克时间!同一个空间坐标!同一个角度!同一个威力!
一道与之前毫无二致、完全一模一样的炽白色暗能量光束,竟然毫无任何征兆地、凭空地,从那个开枪的饕餮战士他自己的胸口,狠狠地穿了出来!
噗嗤——!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血肉与内脏被超高温能量瞬间烧焦、汽化的恐怖声响,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个饕餮战士脸上的疯狂与恐惧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那双因为过度惊骇而瞪得滚圆的眼睛,缓缓地、机械般地低了下去。
他看到了。
在他的胸口,他那足以抵御常规恒星级打击的坚硬暗物质装甲之上,一个巨大的、边缘焦黑、还在不断向外融化并冒着恐怖高温的空洞,正散发着袅袅的、带着蛋白质焦糊味的青烟。透过那个洞口,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身后那被光束余波所融穿的墙壁。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自己的暗能量,自己的一切,都在顺着那个无法愈合的恐怖空洞,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态势疯狂地流逝。
“呃……嗬……嗬……”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充满了无尽不解与极致痛苦的漏风声。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质问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发生如此荒谬的事情,但是他却再也发不出任何一个完整的音节。
然后……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那高大的、曾经象征着饕餮文明武力巅峰的魁梧身躯,就如同一个被瞬间抽掉了所有能量与灵魂的空壳,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砰!”
沉重的金属身躯砸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震彻所有人灵魂的闷响。
死不瞑目。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房间,不,是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被一个至高的存在强行按下了静音键。空气凝固了,时间停滞了,连光线似乎都忘记了该如何流动。
所有人的大脑,都在这一刻彻底当机了。
无论是身为烈阳主神的潘震,还是他的守护神舞照,亦或是那七名身经百战、心志坚如钢铁的天道卫,甚至是那个刚刚才歇斯底里下达了开枪命令的饕餮之王噬嗥!
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同一种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的表情。
那是一种仿佛亲眼看到了“1”加上“1”不等于“2”,而是等于一条活生生的、会呼吸、会喷火的巨龙时所产生的那种,混杂着极致的荒谬、极致的诡异、与极致的不可理喻的绝对空白!
他们的大脑,他们的认知,他们的科学,他们的世界观,已经完全无法去处理、去理解、去解释眼前这完全超出了任何逻辑、任何因果、任何“理解”范畴的诡异一幕!
这……这到底是什么?!
攻击反射?
不对!绝对不是!
潘震的天体计算机在宕机了足足三秒钟之后,终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崩溃的姿态,强行重启了运算核心!
他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那发生在一瞬间,甚至不到0.1秒的画面。
他将时间的流速放慢了一亿倍,用尽了所有的计算力,去解析那每一个普朗克时间单位内所发生的一切。
然后,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让他整个灵魂都在战栗、都在哀嚎的真相!
那道弑神级的能量光束,在命中该隐胸口的那一刹那,并没有被“反射”,也没有被“吸收”,更没有被任何形式的能量护盾所阻挡!
它就是那么……消失了!
凭空地、突兀地、不讲道理地消失了,仿佛它从未存在过,仿佛那一片空间是一个绝对的“无”,可以吞噬一切因果。
而那道从饕餮战士胸口穿出的能量光束,也并非是“凭空出现”的!
经过天体计算机亿万次的对比分析,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道光束……就是……就是那道从枪口射出的、最原始的、唯一的那道光束!
只不过……它的“作用点”,被一种未知的、无法被理解的、凌驾于物理法则之上的至高“规则”,强行地、粗暴地,从目标“该隐”,篡改成了那个开枪者自己!
这……这已经不是“物理”的范畴了!
这他妈的是直接修改世界底层代码的“魔法”!
不!这比任何已知的神学、玄学、魔法都还要不讲道理!
这是一种……一种直接作用于“因果律”之上的、蛮横的降维打击!是真正意义上的言出法随,是定义层面的绝对碾压!
“凡对我施加的伤害……”
就在潘震的世界观即将要被这恐怖的真相彻底撑爆、彻底崩塌之际,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温和微笑的男人,该隐,他那充满了无尽悲悯与深刻无奈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缓缓地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清晰无比地响了起来。
“……都将百分之一百地返还到攻击者的身上。”
“这,既是对我的‘祝福’。”
“也是对我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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