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堂内,陈杨舟独自端坐在案前,目光紧紧锁在白马军的花名册上,眉头微微蹙起,似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这时,“头儿!”唐杰那洪亮的声音传来,他大步流星地迈进大堂。
陈杨舟从案前抬起头,放下手中的花名册,“人呢?没带回来?”
“死了。”唐杰的声音平稳,“被我们一路追至断崖,走投无路,自己跳下去死了。”
陈杨舟微微一顿,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还有一事。”唐杰并未立即转身离开,而是接着说道,“回来的时候,属下瞧见府衙外有一对老夫妇,在巷口来回徘徊,迟迟不肯离去,行迹……看上去有些可疑。”
陈杨舟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顿了顿道:“把人带上来。”
“是。”唐杰应声,随即转身朝外沉声喝道:“带进来!”
不一会,陈家夫妇被士兵引着踏入大堂,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陈杨舟一见二人,猛地从案后起身,快步迎上前握住陈母的手:“他们没对您二位怎样吧?”
陈母摇了摇头,目光紧紧锁在女儿脸上,反复确认她安然无恙,紧绷的肩膀才终于松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唐杰见状,心头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方才不曾怠慢这对老夫妇。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母喃喃低语,手指无意识地攥着女儿的衣袖。
陈杨舟转头对唐杰道:“你先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
唐杰抱拳领命,悄然退出大堂。
“舟儿,这些日子你究竟去了哪儿?那个假白马将军又是怎么回事啊?”陈母急切地追问,眼中满是担忧与疑惑。
陈杨舟沉吟片刻,将能说的经历娓娓道来——遇险、脱困、较量,唯独略去了最凶险的那部分,不愿让父母为自己过多担心。
听完女儿的叙述,陈母眼神恍惚了一瞬,似是放下心来,又似陷入更深的忧虑。
“我就说孩子定能逢凶化吉。”陈父在一旁温声劝慰。
“爹、娘,”陈杨舟压低声音,“我如今处境特殊,接下来要做的事更是凶险。为安全计,我们不便相认。在外人面前,你们是雪雁的父母,我与你们只是同乡。”
“娘都知道……但娘已经不想跟你分开了,你明白吗?为娘,现在只有你一个孩儿了!”
陈母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她枯瘦的手指紧紧拽着女儿的衣角,仿佛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女儿。
陈杨舟还在犹豫,陈父轻轻拉过女儿:“舟儿,你过来,爹有几句话要说。”
陈杨舟顺从地跟着父亲走到一边,父女二人低声交谈起来。
“就依了你娘吧,让她在你身边守着。这些年来,她日日以泪洗面……若再让她整日担惊受怕地等着,我怕她真的撑不住了。”陈父的声音中满是无奈与心疼。
“怎么会……”陈杨舟心头一紧。
“忧思成疾啊。”陈父叹息,“你阿娘她……精神头已经垮了。时好时坏,有时连我都认不得,嘴里只反复念着你和旭儿的名字。”
陈杨舟望向母亲——此刻她正痴痴地望着自己,眼里满是近乎绝望的执着,如同溺水之人望见唯一的浮木。
她喉头一哽,坚守的理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终是败下阵来,“好。我来安排。”
这时,小石头一行人抬着奄奄一息的吴小穿过庭院,脚步匆匆。
“去找大夫给吴小瞧病,我有事找大哥。”小石头说道。
众人领命,抬着吴小快步向医馆方向而去。
小石头转身奔向府衙大堂,怀中紧紧揣着那几封从密室搜出的信件。
月光将他匆忙的身影拉得细长,在青石板上快速移动。
府衙大堂外,唐杰如一尊石像般守在门前。
见小石头疾步而来,他抬手一拦,“头儿正在议事,暂不能进。”
“我有急事!”小石头急得跺脚,“事关重大,必须立刻禀报大哥!”
里面的陈杨舟听到动静,高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大哥,有情况!”小石头连忙举起手中信件。
这会,陈杨舟已从内走出,她将目光转向唐杰:“你去安排一下,寻一处僻静的院落,让他们住下。”
陈父正搀扶着神情恍惚的陈母缓步走出门槛。
“是。”
唐杰抱拳领命。
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没入夜色,陈杨舟才收回目光,转向小石头:“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在常朵卧房的密室里找到的。我、我不识字,但看这信件的样式和密封的火漆,感觉非同寻常,想必十分重要……”小石头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陈杨舟接过那叠信件,借着廊下灯火仔细端详。
信封是上等的宣纸,封口处盖着一枚精致的蝴蝶纹火漆印,确实与寻常文书大不相同。
她唇角微扬,伸手掐了掐小石头沾满尘土的脸颊:“做得很好。”
小石头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原本紧张的神情顿时松弛下来。
陈杨舟拆开最上面的一封信,目光在字里行间快速扫过,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常朵竟是蝴蝶客栈的人!
信中详细记载了西峰府客栈的近期动向——原负责人府衙师爷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死因蹊跷。
而常朵本是客栈中的中层人员,因事发突然被匆忙提拔上位。
“难怪......”陈杨舟低声自语。
想必是前任暴毙,常朵仓促接掌,许多核心机密还未来得及交接。这才让她对陈杨舟就是“白马将军”这一要命的情报,知之甚少。
若她早知陈杨舟便是“白马将军”,自然不会出假将军这种昏招来。
陈杨舟继续翻阅其他信件,越看越是心惊。
其中一封信特别引起了她的注意。字里行间提到“大计将成”,要求各地分栈“加强戒备,静待指令”。
陈杨舟抬头望向院中摇曳的树影,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蝴蝶客栈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渗透到天下的各个角落。
今日是常朵,明日可能就会出现其他潜伏者。若不及时肃清,后果不堪设想。
“大哥,这些信上说了什么?”小石头见她神色凝重,忍不住问道。
“没事,你去将谢执烽唤来,就说我有事找他。”陈杨舟收回思绪,低声开口。
“是!”
小石头抱拳领命,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陈杨舟叫住他,语气稍缓,“吴小怎么样了?”
小石头脚步一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光顾着赶来报信,让其他人送他去医馆了。”
“这样啊,”陈杨舟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语气温和,“那等他醒了告诉我一声,我去看看他。”
“好。”
望着小石头远去的背影,陈杨舟轻轻叹了口气。
她转身回到书房,将那些信件在案上一一铺开,开始仔细研究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今夜,注定无眠。
而明日,一场针对蝴蝶客栈的清洗,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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