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
脚下坚实的土地化为虚无。
头顶剥落的天空露出深邃的黑暗。
云逍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还是开了甩干模式的那种。
当他再次脚踏实地时,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
没有了白骨宫殿,没有了通天古树。
只有一片狼藉的荒野,和一个巨大到夸张的深坑。
坑底,黑漆漆的,望不到尽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劫后余生的焦糊味,混杂着淡淡的泥土芬芳。
“咳咳……”孙刑者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俺老孙的腰……差点断了。”
诛八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扶着九齿钉耙,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冰冷。
“结束了?”
“结束了。”云逍有气无力地答道。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刚才那番精神层面的极限拉扯,比跟人大战三百回合还累。
尤其是最后那一下能量灌体,虽然修为暴涨,但后遗症也相当明显。
他现在浑身酸痛,经脉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丹田里的丹元倒是安安分分,可那新生的暗金色金身,却还在隐隐作痛。
玄奘是唯一一个气定神闲的。
他站在深坑边缘,负手而立,红色袈裟在晚风中猎猎作响,眼神平静地注视着深不见底的坑洞。
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饭后消遣。
“师父,您没事吧?”云逍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玄奘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地传来。
“无事。”
“只是有些感慨。”
“感慨什么?”孙刑者好奇地凑了过去。
“感慨这世上,总有些不开窍的。”玄奘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道理讲了千百遍,就是听不进去,非得逼贫僧动手拆迁。”
云逍嘴角抽了抽。
您那也叫讲道理?
您那是单方面的物理说服。
诛八界默默地走到另一边,开始检查自己的上宝沁金耙。
刚才的战斗太过激烈,神兵上也沾染了不少污秽之气。
孙刑者挠了挠腮,也觉得无趣,开始在四周警戒起来。
金大强和净琉还处于昏迷状态,被安置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
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
只有风声,呜呜咽咽地吹过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云..逍瘫在地上,仰望星空,开始思考人生。
他穿越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混吃等死,当一条快乐的咸鱼吗?
怎么就稀里糊涂地上了西行的贼船,还莫名其妙地当上了大师兄?
现在更是卷入了万年前神佛大战的烂摊子里。
这剧本不对啊。
“喂。”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孙刑者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蹲在他身边,用猴爪子戳了戳他的胳膊。
“大师兄,想啥呢?”
“想退休。”云逍叹了口气。
“退休?”孙刑者一脸茫然,“啥意思?”
“就是不干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养花,种种草,钓钓鱼。”
孙刑者的眼睛亮了。
“这个好!俺老孙也想!”
“你凑什么热闹?”云逍斜了他一眼。
“俺老孙被压了五百年,早就想开了。”孙刑者掰着指头数道,“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还不如找个地方,种种桃子,酿酿猴儿酒,多自在。”
“志向远大。”云逍敷衍道。
“那是。”孙刑者得意地龇了龇牙,“等这趟活干完,俺就跟师父辞行。”
“你觉得他会放人?”
孙刑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是啊,那个暴力和尚,像是会轻易放人的主吗?
“总得试试。”他嘟囔道。
云逍懒得理他,闭上眼睛,开始检查自己体内的状况。
金丹圆满,丹元凝实。
武道金身,暗金琉璃。
仙武同修的根基,前所未有的扎实。
气海深处,那头迷你粉红小猪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一切看上去都很好。
但云逍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对了,那个书生。
那个引发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阿骨的执念,是因为等他。
白骨岭的存在,是因为阿骨的执念。
说到底,那个渣男才是万恶之源。
可他……就这么消失了?
阿骨说,他当年戴着青铜面具,拿走了她镇压的东西。
拿走了什么?
又去了哪里?
“师父。”云逍坐起身,看向玄奘的背影,“那个书生,就这么算了?”
玄奘缓缓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不然呢?”
“总得有个交代吧?”云逍觉得有些不忿,“他骗了一个姑娘家千年的感情,还搞出这么大个烂摊子,拍拍屁股走人了?”
“人,或许已经死了。”玄奘淡淡道。
“死了也得把他的坟刨出来,鞭尸三百。”孙刑者在一旁恶狠狠地说道。
诛八界擦拭钉耙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认同。
玄奘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深坑。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或许,他留下了一些东西。”
说完,他纵身一跃,如同一块巨石,悄无声息地坠入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哎?师父!”孙刑者大惊,一个跟头就要翻过去。
“别去。”云逍拉住了他。
“大师兄?”
“师父做事,有他的道理。”云逍看着那深坑,若有所思。
玄奘的实力深不可测,这坑再深,也困不住他。
他下去,必然是有所发现。
果然,没过多久。
一道身影从坑底扶摇直上,轻飘飘地落回了地面。
正是玄奘。
他的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面具。
古朴,诡异。
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面。
“这是……”云逍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面具,和他之前在阿骨记忆碎片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一股冰冷、死寂的气息,从面具上传来。
云逍开启【通感】,下意识地“品尝”了一下。
味道很熟悉。
是那种独特的、带着贪婪和古老意味的“冰凉”。
与之前在五庄观,那个“古佛心脏”上尝到的味道,同源!
“看来,我猜的没错。”云逍喃喃道。
“【无面】。”玄奘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凝重,“这是古佛座下‘谛听者’的信物。”
“谛听者?”孙刑者和诛八界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玄天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们自称聆听世间苦难,实则散播绝望与纷争。”
“戴上这面具,便会成为古佛意志的延伸,一个没有自我,只知执行命令的傀儡。”
“这么说,那个书生,也是个傀儡?”孙刑者恍然大悟。
“是棋子。”玄奘纠正道,“一枚被安插在此地,负责看守某样东西的棋子。”
他将面具翻转过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面具的内侧,并非光滑的平面。
上面,竟用一种奇异的纹路,刻着一幅残缺的地图。
地图的线条极为古老,勾勒出的山川河流,与当今大夏的舆图截然不同。
而在地图的一角,还刻着三个小小的古篆。
字迹娟秀,带着一丝女子的柔媚。
“女儿国。”
云逍轻轻念出了这三个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孙刑者瞪大了猴眼,嘴巴张成了“o”型。
诛八界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也出现了一丝裂痕,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女儿国?
那个传说中,只有女人,没有男人的国度?
那个传说中,喝了子母河的水就能怀孕的温柔乡?
怎么会和诡异的古佛势力扯上关系?
这画风不对啊!
“师父,这……这是不是搞错了?”孙刑者结结巴巴地问道,“女儿国那地方,不都是些娇滴滴的美人儿吗?怎么会跟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有关?”
玄奘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摩挲着那三个字,眼神变得愈发深沉。
云逍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想起了《太宗秘录》中的记载。
想起了那个被尘封的词条——西行骗局。
难道,所谓的女儿国,也只是这个巨大骗局中的一环?
一个披着温柔乡外衣的陷阱?
“有趣。”玄奘忽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有些神经质,带着一丝疯狂的兴奋。
“越来越有趣了。”
“贫僧倒要看看,这帮藏头露尾的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他将面具扔给云逍。
“收好,这是路引。”
云逍下意识地接住面具,入手冰凉,仿佛握着一块万年玄冰。
“师父,我们下一站,就去这?”
“不然呢?”玄奘反问,“难道留在这里,等着下一批谛听者过来收尸?”
云逍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此地不宜久留。
“可是,这地图是残缺的,我们怎么找?”孙刑者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玄奘瞥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用脑子。”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径直走到金大强和净琉身边,伸出两根手指,分别在他们额头一点。
两道柔和的金光没入。
昏迷的两人,悠悠转醒。
“佛…佛主?”金大强一睁眼,看到玄奘,那张金属大脸上,竟露出了类似“激动”的表情。
“醒了?”玄奘语气平淡。
“嗯!”金大强猛地坐起,对着玄奘就要行礼。
“免了。”玄奘摆摆手,“铁疙瘩一个,别搞这些虚的。”
金大强有些委屈,但还是听话地坐着不动了。
净琉醒来后,则是一脸茫然,看到周围的景象,眼中充满了恐惧。
当她的目光触及玄奘时,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往诛八界身后缩了缩。
诛八界难得地没有推开她,反而往前站了半步,将她挡得更严实了些。
“都起来,准备上路。”玄奘下达了命令。
“去哪啊,师父?”孙刑者问。
“女儿国。”
这三个字一出,刚醒来的金大强和净琉,也是一脸懵逼。
云逍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退休计划,又遥遥无期了。
他将面具收进自己的储物法器【小千世界珠】里。
这玩意儿太邪性,还是单独存放比较好。
然而,就在他准备收起珠子的时候,他忽然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珠子里,除了那枚青铜面具,还多了一样东西。
一个……灰扑扑的布袋。
这布袋不知是什么材质,看上去平平无奇,就像乡下老农用来装杂物的口袋。
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云逍皱起了眉头。
他可以肯定,自己之前绝对没有放过这么个东西进去。
难道是……
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巨大的深坑。
是那个书生留下的?
除了面具,还有别的东西?
他不动声色,将神念探入布袋之中。
下一刻,他的表情变得无比精彩。
震惊,错愕,茫然,最后,化为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诞感。
这布袋,赫然也是一个储物法器。
里面的空间不大,也就一间屋子大小。
但里面的东西,却让云逍大开眼界。
没有神兵利器,没有灵丹妙药,没有功法秘籍。
只有……一堆杂物。
和一屁股烂账。
云逍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叠厚厚的信纸,字迹各不相同,但内容大同小异。
“负心郎朱公子亲启:你我山盟海誓,犹在耳边,汝竟一去不回,另寻新欢。我李家虽非名门,亦有骨气,三日之内,若不前来解释清楚,休怪我兄长带人砸了你的书斋!”
落款是“你的婉儿”。
“朱公子:上次借我那三百两纹银,言明一月归还,如今已过三月,杳无音信。念在同窗之谊,望速速归还,否则,只能对簿公堂了。”
落款是“同窗王兄”。
“朱秀才!你欠我迎春楼的酒钱、饭钱、姑娘们的茶水钱,一共一千二百两!再不还钱,老娘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落-款是“迎春楼孙妈妈”。
……
诸如此类的信件,足有上百封。
情债,钱债,赌债……应有尽有。
云逍甚至还找到了一张当票,上面写着“青衫一件,当银三钱”。
好家伙。
云逍直呼好家伙。
他一直以为,那个书生是个为了大道,不择手段的枭雄。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四处留情,欠债不还的渣男加老赖?
这人设崩得也太快了。
除了这些烂账,布袋里还有些别的东西。
几件换洗的旧衣服。
一套文房四宝,墨都快干了。
一本翻得卷了边的《论语》。
还有……半块吃剩的、已经发了霉的干粮。
云逍的嘴角疯狂抽搐。
这哪里是什么强者的遗物?
这分明就是一个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书生的全部家当!
他到底是怎么混成古佛座下“谛听者”的?
难道是面试的时候,凭借一身的债务,和“只要给钱啥都干”的决心,成功打动了面试官?
云逍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他甚至怀疑,这家伙去骗阿骨,是不是就为了搞点钱,还迎春楼的账?
“大师兄,你咋了?脸都绿了。”孙刑者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云逍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下心情,“只是发现了一些……颠覆性的东西。”
他觉得,这件事,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大家比较好。
否则,那个书生在众人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幕后黑手”形象,就要彻底崩塌成一个笑话了。
这会严重影响团队的士气。
嗯,一定是这样。
绝不是因为他觉得太丢人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神念撤出布袋时,他的动作忽然一顿。
他在布袋的最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
包裹不大,只有巴掌大小。
上面,还贴着一张符纸,似乎是为了隔绝气息。
这,才是正菜?
云逍心中一动,神念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个包裹。
没有禁制,没有陷阱。
他轻易地打开了油纸包。
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样东西。
一小撮焦黑的泥土。
一片枯黄的菩提叶。
和一本薄薄的、用金线装订的册子。
云逍先看向那撮泥土。
【通感】开启。
一股熟悉的味道,涌入他的感知。
那是……信仰的味道。
混合着贪婪、绝望,以及生命力被强行抽走的铁锈味。
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和之前在五庄观,镇元子用来培育人参果树的土壤,一模一样!
云逍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五庄观的背后,也有这些“谛听者”的影子。
镇元子的堕落,绝非偶然。
他的目光,又移向了那片菩提叶。
叶子已经完全干枯,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黄色。
但上面,却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却又无比精纯的佛性。
这股佛性,很奇怪。
既不属于玄奘的“新佛”,也不属于那些堕落的“古佛”。
它更古老,更纯粹,仿佛是佛法最初的源头。
云逍的神念刚刚触碰到它,气海中,那头沉睡的迷你小猪,鼻子忽然动了动。
似乎是闻到了什么让它很感兴趣的东西。
但它只是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又睡了过去。
有反应!
云逍心中一凛。
能让八戒的本体产生反应的东西,绝对非同小可。
这片菩提叶,到底是什么来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本金线册子上。
册子的封面,是空白的,没有书名。
他翻开第一页。
上面,只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大品天仙诀》。
云逍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孙刑者修炼的功法吗?
他猛地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跟诛八界吹牛打屁的孙刑者。
这只猴子,不是说这功法是菩提老祖教他的吗?
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古佛谛听者”的遗物里?
难道……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云逍的脑海中,疯狂滋生。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继续往下翻。
册子里的内容,果然是《大品天仙诀》的法诀。
字字珠玑,句句玄奥。
与孙刑者之前念叨过的,别无二致。
但是,在册子的最后,却多了一段批注。
字迹与法诀本身截然不同,显得潦草而疯狂。
“……道果已成,然,终是外道。欲证菩提,需斩三尸。善、恶、自我,皆为虚妄。斩之,方得大自在。”
“灵山有路,然,非坦途。佛亦有私,魔亦有道。何为正?何为邪?”
“吾见一猴,天生石心,桀骜不驯,实乃斩‘自我尸’之最佳鼎炉。授其法,观其变,待其功成,取其道果,吾道可期也……”
“轰!”
云逍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他终于明白了。
全明白了。
什么菩提老祖,什么方寸山,什么斜月三星洞。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孙刑者的,横跨了数百年的惊天骗局!
那个所谓的菩提老祖,就是古佛势力的人!
他传授孙刑者无上功法,不是为了让他得道成仙。
而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试验品,一个……用来培育“道果”的炉鼎!
等他修炼有成,就要来收割他的成果,斩去他这具“自我尸”,来成就自己的大道!
何其歹毒!
何其残忍!
云逍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远处还在嬉皮笑脸的孙刑者,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深深的怜悯。
这只猴子,他的一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他所以为的机缘,是他人的算计。
他所信赖的师父,是想吞噬他的恶魔。
他所追求的大道,是一条通往毁灭的死路。
“大师兄?你怎么了?”
孙刑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停下了吹牛,疑惑地看了过来。
“没事。”
云逍收回神念,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件事,不能告诉他。
至少,现在不能。
以孙刑者现在的状态,如果知道了这个真相,他的道心,会瞬间崩溃。
他会彻底疯掉。
云逍将那个布袋,藏进了【小千世界珠】的最深处。
这个秘密,他会暂时替孙刑者保管。
直到……找到那个所谓的“菩-提老祖”,亲手拧下他的脑袋。
“都收拾好了?”玄奘的声音传来。
“好了,师父。”云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那就走吧。”
玄奘一挥手,一朵祥云自脚下生出,托着众人,缓缓升空。
“师父,我们往哪走?”孙刑者站在云头,四下张望。
这荒郊野岭的,连个路标都没有。
“跟着感觉走。”玄奘闭上眼睛,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片刻后,他睁开眼,指向西南方。
“那边。”
云逍看了一眼那个方向。
那里,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女儿国,就在那片山脉的后面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前方的路,只会比白骨岭更加凶险。
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不再是单个的疯子。
而是一个组织严密,目标明确,并且……毫无底线的庞大势力。
“古佛……”
云逍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他有一种预感。
这场所谓的“西行”,真正的对手,才刚刚浮出水面。
而他,这个只想躺平摸鱼的咸鱼,已经被彻底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退无可退。
“唉……”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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