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谦的手刚碰到玉佩，整块石头嗡鸣起来。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织机震动，又像是一根绷到极限的丝线突然崩断。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热流顺着指尖冲进经脉，直奔心口。
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怎么了？”苏曼曼立刻扑过来扶住他肩膀。
花自谦没说话，额头青筋暴起，脸色由白转红再转青。乾坤袖不受控制地鼓动，里面层层叠叠的丝绸翻腾不止，几匹蜀锦自动飞出，在空中乱舞一圈又缩回去。点妆笔从袖中弹出，悬在他头顶，笔尖泛着金光，像是在护主。
“不对劲。”林小满爬起来，盯着他手腕上的脉络，“他的气血走反了。”
苏曼曼伸手贴上他后背，织霞手触到皮肤的瞬间，她眉头一皱。她能感觉到，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像是一团烧红的铁水在血管里流淌。这股力量不断撞击着他心口的位置，那里有三根金针封着什么东西。
“是玉佩在排斥他。”她说，“它不是认主，是在强行融合。”
花自谦咬牙撑着地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声。他想开口，却只能吐出几个字：“别……碰……我。”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猛地一震，双目泛金，瞳孔深处闪过一道符文般的刻痕。那一瞬，空气都凝住了。
苏曼曼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割破指尖，血珠渗出。她用血在花自谦后颈画下一组回文纹路，那是她前世记忆里残留的织魂篆。血线刚落成形，就渗进皮肤，化作一道微弱的光圈。
“林小满！”她喊，“你还记得黑丝的频率吗？告诉我节奏！”
林小满闭眼，把手按在自己胸口。她体内残存的黑丝还在跳动，虽然微弱，但能感应到玉佩的波动。她开始数：“三、二、一……慢一点，再慢一点……对，跟着这个呼吸。”
苏曼曼一边听，一边用手掌压住花自谦脊椎，引导那股乱流顺着经脉下行。她的织女神丝悄然延展，缠上他的脊骨，像是一张网慢慢收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花自谦的喘息渐渐平稳。他抬起手，颤抖着摸向心口，发现那三根金针还在，只是温度比平时高了许多。
“稳住了。”他说，声音沙哑。
苏曼曼松了口气，腿上的黑丝却突然收紧，勒出一道深印。她低头看去，发现原本静止的丝纹开始缓缓转动，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你的血有用。”林小满睁开眼，“刚才那阵子，玉佩的频率和你画的符文同步了。”
花自谦撑着站起来，试了试运气。那股力量还在体内，不再狂暴，而是安静地盘踞在右臂。他抬起手，指尖微微一动，一缕极细的黑丝从掌心浮现，在空中轻轻摆动。
“我能控制它。”他说，“不是靠黑丝本身，是靠玉佩给的新路径。”
苏曼曼盯着那根丝线，眼神变了。这丝线不像普通的黑丝那样带着压迫感，反而有种熟悉的气息，像是从她身上分出去的一段命脉。
“你试试看能不能感知源头。”她说。
花自谦闭眼，顺着丝线往深处探。一瞬间，他看到了无数交错的脉络，像是地下织成的巨大蛛网。每一条线都连着一个名字，一个命运。而在最中心的位置，有一个标记在闪烁——那是苏曼曼的名字。
“我看到了。”他睁眼，“所有黑丝的源头都在你这儿。它们不是独立存在的，是一张网的一部分。”
林小满忽然站起身：“等等，你们有没有觉得……太安静了？”
三人同时停住。
石室里的风停了，连空气都不再流动。织机上方那团未完成的血线锁形，原本悬在半空，此刻竟微微颤动了一下。
“不可能。”苏曼曼低声说，“它不会自己动。”
话音刚落，地面传来一声闷响。
裂纹从石台底部蔓延开来，像蜘蛛网一样迅速扩散。三人脚下的青石板出现细小的裂缝，灰尘簌簌落下。
花自谦一把将苏曼曼拉到身后，点妆笔重新浮现在手中。林小满退到墙边，手掌贴地，试图感知地下织阵的变化。
“不是地震。”她说，“是有人在下面……醒过来了。”
苏曼曼抬头看向织机。就在那一刹那，最后一根血线无声落下，精准嵌入锁形缺口。
锁，成了。
整个石室猛然一震，玉佩在花自谦的乾坤袖中剧烈发烫，几乎要烧穿布料。他伸手去按，却发现袖子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撑开，玉佩自行漂浮而出，悬在半空，与织机遥遥相对。
苏曼曼腿上的黑丝骤然绷紧，捆仙索发出轻微的嗡鸣。她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通过丝线往她身体里灌。
“快收起来！”她对花自谦喊。
花自谦伸手去抓玉佩，可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玉佩表面浮现出一行血字：并蒂莲未开，誓约未成，擅启者死。
字迹一闪而逝。
玉佩落回袖中，恢复平静。
可地下的震动没有停止。裂纹越扩越大，一道细微的红线从织机底部渗出，顺着血线锁形缓缓流淌，最终滴落在地。
那一滴血落地时，没有溅开。
它停在原地，像一颗凝固的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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