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沉默着低头看向星域图，光屏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像蔓延的星火，除掉那些标记着“无智慧生物”的灰点，纯黑背景上的红光几乎连成了片——被完全感染的星球，保守估计也有千亿颗，甚至可能摸到万亿的边，这些可都是曾经拥有智慧生物的星球。
哪怕排除同时感染多颗星球的情况，单是“一秒感染几十上百颗新星球”的速度，也足够让人脊背发凉。
他忽然抬眼，目光锐利如刀。
“那如果我在第一个感染者出现的瞬间就杀掉他，阻断初始链，一个小时后会怎么样？”
奥利弗愣了愣，显然没考虑过这个假设，半晌才摇了摇头。
“这……我们还真没试过。毕竟发现异常时，感染链早已铺展开来，光已确认的初始感染者就上亿，根本追不上源头。”
星域图的光芒映在黎阳眼底，红与黑的交界线还在无声前移。
听见这话，黎阳想了想说道。
黎阳指尖在星图边缘轻轻点了点，目光扫过不断蔓延的红色感染区，沉吟着开口。
“奥利弗同志，我倒有个想法，或许能暂时拖慢感染扩散的速度。你想，既然这感染只针对智慧生物，那我们可以先测算出一小时后大概感染的星球数量，提前在其中一颗足够大的星球上投放足量的智慧生物。等第一批感染者出现，在第一个小时内动手清理，记住别杀绝，至少留一个活口，看看一小时后，这颗星球的感染会不会再往外蔓延。”
奥利弗闻言，眉头微蹙，指尖在数据面板上快速滑动，片刻后抬眼看向黎阳，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
“你的意思是……如果感染完全依赖现存的感染者作为源头，只要控制住这颗星球上的感染者数量，就能卡住后续扩散的链条？要是后续感染不会凭空出现，那咱们就能一点点把现存的感染区慢慢清理掉？”
“没错。”
黎阳点头。
“就赌一把，看看这感染是不是离了现存的感染者就没法自己扩散。要是成了，我们就能掌握主动权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这个计划而紧绷起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星图上。
“但这么多智慧生物，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凑齐的。”
何东在一旁沉声开口，语气里带着难掩的顾虑。
毕竟所谓的‘智慧生物’，可不是指随便有点本能反应带点脑子的生命体就算是智慧生物。
这标准严得很——至少得有复杂的交流能力，不是靠简单的信号传递信息，而是能用语言或符号系统表达复杂的思想、情感，甚至能讨论抽象的概念。
再者他们得能理解时间、未来这些看不见的存在，得懂数学逻辑，能欣赏艺术，更重要的是会主动设计工具、制造新东西，而不是只会用现成的资源。
最核心的一条，是要有自我意识，能清楚地认识到‘我’是独立的个体，明白‘我是谁’‘我在做什么’。”
符合这些条件的生物，才称得上“智慧生物”。
“所以想想……”
何东的语气更沉了些。
“我们这计划里需要的量，至少得上万亿，这相当于好几个低级文明的总人口数了。这么庞大的数量，去哪找？”
指挥中心里一时安静下来，何东的话像一盆冷水，让刚才因计划而生的些许期待冷静了不少。
是啊，理论可行的计划，往往会卡在现实的细节上——这万亿智慧生物的来源，就是横在面前的第一道难关。
“目前尚未被感染的文明还有多少？”
黎阳的目光扫过星图上闪烁的文明标识，语气凝重。
奥利弗迅速调出最新统计数据，指尖在光幕上滑动。
“从数据上看，现存85个文明。其中五级文明6个，四级文明32个，剩下的都是三级和二级文明，其他文明已经被感染沦陷消亡了。”
黎阳指尖在桌面上重重一叩，当机立断。
“让所有存活且仍具备生产力的三级及以上文明，立刻承担起补充智慧生物数量的任务。”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
“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是组织文明公民参与，还是启用克隆技术批量复制，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凑齐数量。搞不定的，就等着被感染区吞噬吧。”
这话虽冷酷，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眼下兵力吃紧，自己这边两个师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填补如此庞大的缺口，将压力转嫁给有能力承担的文明，是最现实的选择。
奥利弗立刻领会了其中的深意，点头应道。
“明白！这就传令下去，让各文明的决策者亲自督办，逾期未完成的，如果能活下来也将直接从帝国名单中剔除。”
他一边说着，一旁的下属一边快速拟定指令，加密后发送给各文明的联络通道。
光幕上，85个文明的标识明暗交错，像风中残烛。
黎阳望着那些闪烁的光点，知道这个决定会让不少文明陷入困境，但此刻已没有犹豫的余地——要么拼尽全力凑齐人数，争取一线生机。
要么放弃挣扎，彻底淹没在感染的浪潮中。这就是最残酷的生存法则。
“对了，奥利弗同志，你这边能动用的兵力有多少？”
黎阳看向奥利弗，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
奥利弗调出兵力部署图，眉头微蹙道。
“主力部队需要驻守其他星系，这次我带来的只有11个团。”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编制表。
“我师一共23个团，剩下的12个团都在其他星系驻守着，防止出问题。”
毕竟哪怕公境48号星系全面感染，最多也就损失一个星系罢了，要是全调走，其他星系的文明趁机搞事情那就不好了。
最主要的是，奥利弗一开始也没想到感染会这么可怕。
“11个团……”
黎阳听完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对身边的何东说。
“我们师带来的也只有9个团，加起来才20个团，勉强抵得上一个师的兵力。”
虽说是两个师协同作战，实际能投入当前任务的兵力却打了对折，任谁都觉得有些棘手。
“不过也够用了。”
黎阳很快收敛情绪，指了指星图上不断扩张的感染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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