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城里有个小地主叫商亮。
这人原本是军中的一老卒,退伍之后在榆林开了一家羊肉店,他做的羊肉锅子号称一绝,因为他片的羊肉薄如蝉翼!
他早早的就起来了,准备干一个好活。
就在昨晚,一个瘸子找到了他,十两银子拍在桌子上后问他敢不敢“片人肉”,望着十两银子商亮舔了舔嘴唇!
他觉得,片人和片羊一样,不都是割肉么!
商亮不害怕这些,他更害怕这些银子是假的,作为军中退下来的老卒,他什么没见过,吃人场面他都见过。
所以“片人”也不是不可以尝试。
咬了咬银子,商亮笑着开始磨刀。
一边磨,一边唱,属于榆林特有的小调在院子里响起!
曹毅均满意的走了,但心里的恶气还没消散。
如今军中人管他叫曹瘸子,也就短短几日,这个外号却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榆林城的天亮了,六个僵硬的尸体被取了下来。
余令虽然一夜未睡,精神却好的很。
余令在写折子,一群御史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余令念一句,写一句,众人低头听着。
“臣余令,谨奏……”
余令的话语很平淡,说的也很直白。
既然这群人敢假传圣旨来弄自己,余令就打算用这个法子先斩后奏。
在另一边的曹毅均也在写,他写的是密奏!
望着自己肿胀的大腿,曹毅均砰砰的捶打着桌面撒气,干事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被御史把腿给打瘸。
“万岁爷,奴在榆林卫顿首叩拜……”
曹毅均用最啰嗦的话语来讲述榆林卫发生的事情。
哪怕御史不断解释,说他们那么用假的的旨意是迫不得已,是害怕榆林卫将士哗变。
可说了就是说了,做了就是做了……
写着写着曹毅均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这件事是御史胆大敢假传圣旨么?
其实不是的,是他们根本就没把皇帝放在心上。
这件事既然发生了,那就说明不止一次。
地方官员都如此,由此可见朝堂之上的那些官员得膨胀到什么地步,他们可以欺君,可以粉饰太平!
“万岁爷,奴要正法典……”
榆林城热闹了,听说要剐活人,这个新奇事情还是要看的。
当听到余令要剐了自己等人正法典的时候……
这群不说话的御史开始挣命了。
“总兵大人,刑不上大夫啊,我等知罪,也认罪, 可我等也是科举及第的读书人,按照洪武爷律法……”
“嗯,你们是读书人,就我余令不是!”
丁一朝着余令拱拱手,低声道:
“大人,延绥防线接近二千里,大边二边有三十六堡,军卒数万,恳请大人给个赎罪的机会!”
“明白,你是担心我把你们杀完了没人监督巡视是吧?”
余令恼怒的将案前的茶水推翻,怒声道:
“现在知道求饶了,没有你们这大边二边之间的三十六个堡就得乱是吧!”
余令深吸一口气,淡淡道:
“不瞒着你们了,钱谦益就在路上,明日就到,身后有年轻学子数百,你觉得他们不比你们强么?”
丁一猛地抬起头:“大人要私署命官?”
“你是狗脑子,还把我想成了狗脑子?”
丁一低下头,他忘了,忘了余令有皇权特许的尚方宝剑。
只要余令咬死这一点,只要不造反,他这么做是可以的!
“闯总兵府,要进牙堂的是谁?”
没有人吭声,余令也失去了耐心,牙堂延绥的军事指挥中心,管制严格,任何未经授权的人员不得进入。
在任何地方,牙堂就是禁地,属\"白虎\",主凶煞!
肖五都知道牙堂没有命令不敢擅入。
这群人不但要进去,还打了阻止他们,不让他们进去的肖五。
这一刻,凶煞之地应验。
见御史不吭声,余令摆了摆手,流着鼻涕的王辅臣走了进来,不善的眼神扫视一圈后,死死地盯着一个人!
余令知道是谁了,摆摆手:“拉出去,按军规,军前杖毙!”
“是!”
王辅臣朝着御史拱拱手,然后张开大手抓着他脖子就拖了出去。
御史知道自己要死,一边扑腾一边怒骂。
“余令,你不得好死,你这是在造反,你是在造反,老夫是呜呜……”
余令笑了笑,连这人的名字都懒得问。
不问名字杀起来更舒服,就怕问着问着这人来一句他认识某某!
“尤喜!”
“下官在!”
“城外的鞑子多了,黄河开始结冰了,告诉其他人,这一次我允许你们带十日军粮,六百人出城!”
“遵命!”
尤喜笑了,这几日他都要疯了。
如今好了,又可以赚钱了,十日军粮,六百人,他就能再突进三百里地。
他就敢把这三百里搞成无人区。
见尤喜笑着离开,余令打了个哈欠,站起身随意道:
“既然都不说谁提议的假传圣旨,那就先剐一个!”
“是!”
赵不器躬身离开,他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做法,磨嘴皮子太累,还费神,剐几个人就好了!
太阳升高了,商亮把褕身在腰间围好。
因为日子不好,他已经很久没去片羊了,偶尔倒是杀一两只,但没必要用这玩意来遮挡血污。
如今要片人,他怕搞得自己一身的血。
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娘的,曹瘸子出手真大方啊,上来就是十两银子。
这银子在榆林掰开来省点花,够自己吃四年!
不说别的,这十两银子都够买自己这个老家伙的命了。
也不知道总兵还缺人不,自己现在依旧可以杀鞑子。
自己用鼻子找水源的本事可是没忘。
洗了洗手,商亮拿着刀出门了,他心里其实有点担心,怕一刀子下去就把人给弄死了,那瘸子扣钱咋办?
“大人!”
“别大人了,动手就行了,不用刻意的在乎多少刀,有那个意思就行,能把这活儿做的漂亮的人在京城!”
“是!”
商亮深吸一口气,一口寒气过肺之后眼前的人就不是人了。
在他的眼里这个人就是一头羊,他抬手将人翻了过来。
他准备从屁股下手。
他是真怕一刀把人切死了,然后这个曹瘸子大人找自己麻烦,把十两银子给要了回去。
所以,从屁股下手来熟悉手感。
顾全蹲在远处,望着哀嚎的御史喃喃道:
“呸,这活儿做的真不能看,哪有从屁股下手的,要先胸口,从中到外,要对称,要有顺序,要控制出血……”
余令看了一眼,准备回去好好睡觉。
“你们不懂,就算有旨意,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假的,若是真的君让臣死,那臣就不得不为君了!”
余令回去后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肖五正蹲在炉子边上翻土豆。
见余令醒了,肖五立刻就露出一张苦脸。
“哥,老曹又借了我十两银子!”
余令一愣,声音不由的拔高,一下子就变得尖锐了起来:
“你怎么还有钱?”
“尤家人打了我,他们给了我赔礼道歉的钱!”
“那你为什么要借呢?”
肖五把烤熟的土豆往余令手里放了一个,悄声道:
“他可怜啊,腿都瘸了,我不帮他谁帮他,他老了腿疼咋办!”
“你人还怪好的呢?”
肖五笑了,他认为这是一句很了不得的夸赞。
他喜滋滋的往余令身边凑,然后把一大把烤熟的土豆塞到余令的被窝。
“闷闷出嫁了?”
余令猛的掀开被子,赶紧把土豆拿了出来。
如果没看错的话,有几个土豆都烤成了炭,都冒火星了!
这狗日的要烧死自己。
“嗯!”
“嫁出去好啊,下次她回来就会抱一个小的回来,哥,咱们打草原吧,闷闷最喜欢草原了!”
“你想要个媳妇么?”
肖五不说话了,反而发起了呆,烛火的光在他眼眸里闪烁。
这一刻的肖五仿佛是一个智者,先前的一切是他的伪装!
“我想要两个!”
余令一愣,使劲的晃了晃脑袋,相处了这些还是摸不透肖五的思路。
你以为你看透了,实则一点都没看透。
“有相中的么?”
“没有,不过令哥也别替我着急,等到了草原我就去买,我买小的你骂我,这一次我买大!”
肖五非常得意,他觉得他找到了克制余令的法子了。
这一次余令没反对,余令准备一会去找顾全,去问问他会不会教人敦伦。
如果他不会,余令再问问他手里有没有药!
不然这事是真的没办法。
可余令哪里知道,如今的肖五理论已经到了满分。
其实这真的不怪肖五,一群男人整天待在一起能聊什么话题啊!
曹毅均看狗都觉得狗妩媚了,可想而知大家的状态。
从军三年,母猪赛貂蝉,在这种氛围下,肖五就算再傻,他也能记住不少东西。
他只是不懂罢了!
如意进来了,肖五笑着出去了。
“哥,张家和杜家也想出城了,你这次派了尤家去,是不是有特意的安排,咱们要动手了是么?”
“是的!”
“怎么打?”
“让草原人习惯咱们,习惯咱们的突然出动,习惯咱们的打完就跑,习惯咱们小规模出动,当他们习惯了,我们就来真的!”
“玩着玩着就玩真的?”
“对,但这个前提是得等到商贾离开,我们这么做就是让商贾觉得不太平,一旦商贾不走草原了,立刻动手!”
“明白了!”
“对了,等谢大牙回来咱们一起开个会,咱们要在榆林加大宣传,宣传咱们的好,宣传咱们的大义,做好思想工作!”
如意认真的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直到现在他才彻底的明白什么是思想工作。
先前他根本就不懂,先前余令就是用这个法子把秦军,戚家军,还有白杆军联合到了一起。
如今如意懂了要怎么做了。
要深入了解军卒的需求。
他们现在是需要钱,需要钱来养活家人,一旦钱够了,他们就会要军功。
军功造册是余令在管。
等明年漫山遍野的土豆种下且收获,那就是下一步的事情了。
卫所有很多荒废的土地,这些土地够种植!
城中这些大户给不了的,余令都能给。
余令这边在思量下一步如何做,钱谦益等人的大部队已经到了城门前正在排队进城。
吊起来的御史看到钱谦益后一下子就哭嚎了起来。
“受之,救命啊……”
“钱大人,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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