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是冬天,安道全的汗水还是渐渐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那女护卫的目光凌厉,盯着安道全像是早已看破安道全计谋。
安道全强忍着怯意说道:“今日正好无事,教手下药童几个方术。”
杨真儿并不给安道全喘息的机会,问道:“为何当时也不见有童子在场。”
安道全心中叫苦,当时他已经派童子去通知同住山顶的董平,刚刚被追问的紧,瞎话没有编好。
见安道全就要露出破绽,杨志赶紧上来岔开话题,说道:“没准当时童子正在药柜那边取药,是杨护卫没有看到。”
杨真儿身为护卫,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屋内有几个人,正想在追问此事,安道全也反应过来,说道:“当时我正让他去后院取些物件,所以没在这屋。”
杨真儿的问题被堵了回去,便不再追问,一时之间气氛冷场,三人坐在医馆内都不说话。
安道全觉得如此也好,都不说话,安静的等着后边办完事情便好。
只是谁都不说话,时间就像是静止一般,安道全又有些坐立难安。正想着后边是否有事,却见赵妍儿从后院走了出来。
杨真儿自然面色如常,起身随侍。
杨志也未觉得异常,毕竟蔡夫人只对她说利用奇药威胁宋铁,他自然可以以为宋铁已经写下书状留了把柄。如今出来风轻云淡的表情则是故作镇定。
只有安道全心中惊骇不已,他和蔡夫人的布置是下好合欢散,然后蔡夫人出来说是等待药效,过个半刻钟再与众人一起去探查情况,以捉奸在床。所以现在出来的应该是蔡夫人才对。
安道全纵然心中焦急,却不能轻易表现,说道:“宋中官感觉如何。”
赵妍儿随意坐到了杨真儿刚刚坐的椅子上,摆了一个舒服放松的姿势,说道:“那感觉有些奇怪……”
话未说完,安道全就打断道:“我是问宋中官现在可感觉好了?”
赵妍儿道:“自然是好了。”
安道全便下逐客令,说道:“既然好了,那我就不留宋中官喝茶了。”
赵妍儿却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拿起杨真儿的茶轻轻在嘴边吹了吹,却没有去喝,好似嫌弃茶热,又放下茶杯说道:“我话还没说完,安神医为何焦急驱赶?”
安道全心不在焉的说道:“只是夜深,我有些困倦,想着回去睡觉,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赵妍儿道:“我虽然现在无事,这病情来的却奇怪,说出来求神医详细诊断,才能放心。”
安道全只得硬着头皮说:“中官请讲。”
“我感觉有些奇怪,就像……”赵妍儿认真想了想才说道,“就像是有人给我下了药。”
安道全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心道:“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事,那赵娘子是否得手,这帝姬又如何全身而退?”安道全越想越觉得不妙,又转念一想,若是帝姬已经识破了计谋,那自己还是赶紧撇清关系为妙,于是道:“帝……啊不,宋中官,你的怀疑也有道理,你那症状虽是病酒,但也与中一些迷药相似。只是因你方才在二道关喝酒,我觉得不可能有人胆大给你下药,才判断是病酒。”
安道全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摆出自己只是看病,其他事情与他无关的架势。
杨志忍不住看了一眼安道全,觉得此人有背后捅刀子的嫌疑。
赵妍儿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闪烁着怀疑的目光。
安道全又赶紧补充道:“可是我那女仆治疗不得力,让中官受罪了?”随即又叹息道:“我本想亲自医治,杨护卫却不应允,只得让那女仆治疗。她也是近日才到我处,若有冒犯中官,还望海涵。”
女眷变女仆,再把不亲自医治的责任推给杨真儿,安道全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十分无辜了。
赵妍儿又端起茶杯,吹了两口,再次送到嘴边,又未饮用,说道:“看来是我误会了,想来这梁山好汉,绝不可能在自己宴会上做下药的勾当。”
这茶杯端起来又放下,让人难免联想下药的事情。杨志若不是脸上顶着块青色胎记,只怕已经脸红暴露。
杨真儿则联想起当年在御苑射殿的场景,怎么说呢,人类从历史中得到的最大教训,就是人类从不吸取教训。一样的诡计,几乎一样的破解之法,赵妍儿就在这茶杯起起落落中戏耍着这些设下陷阱的人。
杨真儿看赵妍儿这般风度的眼神都快拉丝,她爱死了自家帝姬这死出。
安道全被赵妍儿戏耍的已经不知所措,只能赔笑称是。就这样过了约莫一刻钟,赵妍儿起身道:“如此就不叨扰安神医了。”
安道全赶紧开心的送走瘟神,却想到后院不知道什么情形,心中不踏实,便道:“杨头领之前的药该是用完了,且请稍候,我再给杨头领抓一副。”
杨志知道安道全找自己有事,便在屋内起身相送。
安道全自然老老实实的将赵妍儿送出医馆,只是出门时,赵妍儿恶趣味陡升,回首靠近安道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安道全说:“你家女眷,很润。”
赵妍儿说完这话转身走入夜色之中,徒留安道全震惊当场。
这这这……万般念头冲入他的脑海。这帝姬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是什么帝姬,是那赵娘子认错了人,平白无故把她自己白搭了进去?
可是即便宋铁不是帝姬,他也是太监啊?
安道全的脑子能记住成千上万的方子,却理不清赵妍儿这一时之间布下的言语丝线。最终,脑子里只有一团乱麻,干脆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快步回到医馆内,见杨志还老神在在的喝茶,便叫道:“赶紧吧,后边一定出事了。”
杨志只得跟着他快步走向后院,刚进后院靠近原本安排的房间,就能听到屋内传来男子哼哧的声音。
安道全正以为是董平搞错了人,想要上前,却见董平从阴影中窜了出来,拦在二人身前。
安道全忍不住问道:“你在外面,那屋里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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