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扈三娘的喝止已然来不及,程婉儿的匕首从董平脖颈左后方刺入,刺断董平整个颈动脉后,从董平喉结处穿了出来。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扈三娘一把将程婉儿拽开,可终究慢了一步,喷涌的鲜血飞出去两米多高,溅了程婉儿一身。扈三娘也跟着倒霉,衣衫上也喷溅了一些。
蔡福、蔡庆二人见势不好早早躲开,没有遭殃。
鲜血形成的喷泉很快后继无力,董平的声息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归于沉寂。血腥味逐渐散开。
“搞得这般狼藉,不知情的看了还以为我们兄弟活儿干的不行。”蔡福小声嘀咕着走回来收拾董平尸体。
扈三娘也给程婉儿解释道:“无论是行刑,还是战阵厮杀,老手都要尽量控制血液喷溅的方向。一来这血喷在身上脸上,总会影响行动。二来手上染血太多,容易手滑,拿不稳兵刃。”
扈三娘说了几句,就看见程婉儿用袖子蹭了一下脸上沾到的血水,眼睛中开始有眼泪打转。
正是:
白衣胜雪映红梅,冰眸噙泪惹人悲。
百日怨报今朝雪,千金愿为帝女婢。
这般场景即便是身为女子的扈三娘也有些手足无措,赶紧安慰道:“我不是在埋怨你,你别伤心啊。”
程婉儿憋住眼泪道:“我不是伤心,这是大仇得报的喜悦。”然后又郑重其事的对扈三娘说道:“三娘,谢谢。”
扈三娘沉默片刻,才说道:“你应该谢谢福柔帝姬。”
程婉儿一怔,没想到扈三娘也知道了赵妍儿的真实身份,心中有些惊疑不定。但程婉儿也算有些才智,又跟随赵妍儿一段时间,对赵妍儿有足够的信心。
便问道:“帝姬可安好?”
扈三娘道:“如今在忠义堂主位安坐,正与宋公明哥哥商量招安事宜。这董平便是帝姬下令处决。”
程婉儿立刻猜出,帝姬身份应该是赵妍儿主动暴露,便放下心来,对扈三娘说道:“三娘还要回去复命吧?”
扈三娘道:“没错,我这就回去,你也回去更衣吧。”
两人分别,扈三娘让蔡福割下董平首级回去复命,进了忠义堂,气氛还有些僵持不下,李子方据理力争,非要今天就定下结果。
赵妍儿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一副委屈的样子。见扈三娘带董平人头回来复命,便主动出声问道:“董平走的可安详?”
扈三娘捧出人头,撒谎说道:“并未有过多痛苦。”
蔡庆、蔡福当即在心中暗骂:“这扈三娘原本也是个实诚之人,现在却也学会撒谎了。”只是若说董平死得多么惨,怕坏了兄弟二人好手艺的名声,便也没有出言戳破谎言。
赵妍儿等的就是扈三娘这句话,立刻摆出一副慈悲模样,说道:“他虽然屡次想害我,但人死债消,还请公孙先生超度了他吧。”
公孙胜连忙赞了句:“殿下慈悲。”
安排了董平的事情,赵妍儿便又将话题转回什么时候决定招安的事情上来。
赵妍儿道:“是去是留非同小可,诸位兄弟理应有时间思考。”
李子方立刻反驳道:“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但毕竟是个女子,优柔寡断一些也属正常。只是梁山上的好汉,也要学殿下这般扭捏吗?”
这几乎就是出言不逊了。杨志立刻怒道:“李押班什么身份,也敢这般和殿下说话?”
李子方忍不住骂道:“你这叛徒,还有脸说话?”
杨志冷笑一声,说道:“叛徒?难道让我忠于你李押班,落得个董平一般的下场?”
杨志此语一出,在场好汉立刻跟着起哄。
“要我说招安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官府之人最是无情。”
“没错,跟着那李押班只怕真落得个董平这般下场。”
李子方根本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惹了众怒。王彦却十分清楚,这正是赵妍儿算计。
董平虽然人缘不好,但李子方弃车保帅,拿董平的命不当命使的作为,更令旁观的人都感到心寒。
人终归是感性动物。而说动手就动手的江湖好汉,自然更是情绪化。
一边是心怀慈悲与大家称兄道弟的亲切帝姬。一边是手中有些小权力就得志张狂,对自己手下弃如敝履的小小官吏。
傻子来了都知道怎么选,眼看众好汉情绪越来越高,已经开始一面倒的要支持赵妍儿,宋江赶紧出来叫停。
“我倒是觉得帝姬说的有道理。”宋江道,“招安此等大事,确实需要仔细考量。我们便听帝姬意见,今日回去想想,明日再来商议。”
宋江拍板将事情定了下来。遣散众人言说明日再议。等众人走后,宋江又将吴用请入自己房中,问计于军师。
吴用道:“福柔帝姬不过上山数月,便已经让山上众兄弟离心。可见其狐媚手段。公明哥哥乃是当世英雄,万不可与此种人为伍。”
宋江听吴用这般说赵妍儿,心中有些不爽,暗道:“军师一直针对帝姬,如今又是这般没来由的污蔑。只怕是着了心魔。”于是出言提醒道:“这位福柔帝姬乃是天家血脉,这种人一旦开了心智,自是一颗七窍玲珑心,不是咱们这等凡人能比的。”
吴用却还是不服气,说道:“与他交锋,我也有诸多妙计布置,只可惜未及开展,事态就出了变化。不然她早已在咱们彀中。”
宋江道:“这不也是她的气运嘛。”
吴用只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却没有想过,他的妙计没能施展,是那赵妍儿先下手为强,没给他阴谋算计的机会。
宋江见吴用深陷执念,便又道:“今时今日,山上的问题,咱们恐怕还要借外力来实现目的。”
吴用脑子终究灵光,立刻问道:“哥哥的意思是找那李子方来共谋此事?”
宋江点点头,说道:“福柔帝姬对朝堂影响有限。我不想做那幸进的小人,只能寄希望正途官员。”
吴用也十分认可宋江理念。投靠帝姬,在一妇人手下做事,终究会被诟病。若不是万不得已,绝不能走到这一步。
于是吴用站起身来,说道:“我这就去请李押班过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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