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婆婆下山来喊“儿子”吃饭时，都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经过这一回，三个孩子更是把莫战北捧在了手心，他们觉得爹爹是特意跟来保护他们的。
钟小小：明明是她智勇双全好吗？怎么功劳都落在某人身上。
*
村里有专门负责丧仪的队伍，钟小小依着规矩按部就班跟着走就行。
出丧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走到山上的坟地，莫战北就站在旱地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为他披麻戴孝。
丧仪进行的还算顺利，唯一的意外，毫不意外地出在摔盆环节。
东宝、南宝挣着半边碗，谁也不肯先放手，摔盆摔了半天也没摔出去。
知情的村民们都在后面窃窃私语，莫老太趁机道：“你说说，这成何体统？
早知这样，还不如让铁柱来摔。”
钟小小捏了捏眉心，在家的时候两人说好了“一二三”一起摔的，当时她就觉得他俩表情不真诚。
果然，在这儿等着她呢。
对东宝和南宝来说，这不只是摔盆之争，这是家里的一哥之争。
两人都拿出了平日在家掰手腕的气势，手指头都捏得发白了，还没分出个高下。
南宝咬着牙道：“你先松手。”
东宝：“是你先不松手的。”
钟小小额头青筋直跳，偷摸瞧了眼站在队伍后面一脸冷漠的莫战北，瞧瞧你的好大儿们。
最后贝儿看不下去了，喊了声“爹爹”，趁着东宝南宝分神的空隙，一把抢过碗盆给摔了。
这……众人看傻了眼。
钟小小暗道了声“干的好”，丧仪本就是做给人看的，两孩子还当真了。
东宝、南宝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吃惊地瞪着妹妹。
贝儿双手叉腰，瞪着她两个幼稚鬼哥哥。
莫老太也看傻了，打小她就觉得贝儿长得唇红齿白，一看就不像他们老莫家的血脉，现在她忽然觉得，这孩子敢做敢当，有几分像她。
主持丧仪的也看呆了，这盆是摔了还是没摔啊？
村民们是等不及了，有人喊道“继续”“继续”啊，于是队伍又开始吹吹打打。
钟小小也不想重新再摔一回，赶紧地开始在坟前烧纸。
等不及是有原因的，豆腐宴的香味都顺风飘上山了。
丧仪“豆腐宴”依照当地风俗基本是全素的，但钟小小不知道啊，她是从现代穿过来的，所以为了请全村吃席，她从吴屠户那里定了两只蹄膀。
吴屠户得知她是丧仪用，又给她多切了五斤排骨。
村民们一大早看见两只蹄膀被抬进村，都惊到了。
这什么意思？
今日的豆腐宴有肉？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丧仪才开始村里人就闻到了肉汤的香味。
钟小小和做席面的大菜师傅说好了，煮豆腐的汤底得用大骨头熬，里面再放肉末和大酱，素菜荤做，那味道能一样吗？
等丧仪差不多成的时候，整个小墅村都飘散着诱人的香味。
席面在晒场上摆好了，村民们抄起板凳就冲过来了。
菜色简单，也只一道肉末豆腐算得上是大菜，还有一道豆腐羹和两个炒素菜。
村里人打眼一瞧，色面都泛着油光，素菜是放了猪油和高汤炒的，盐也没少放，对于平日吃的清淡的小墅村村民来说，那是一吃一个不吱声。
冯氏看着急了，因着是丧事，怕对孩子不好，就没带她大孙子来，留了朱氏在家看孩子。
她根本不知道钟小小买了两只蹄膀的事，豆腐往碗盆里一撩，怎么有肉漠啊。
早先她就闻着味道不对，只不敢相信，没想到菜里真有。
钟大山也惊道：“娘，菜里有肉。”
钟老四往碗里撩了好几勺，叹了口气道：“大丫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是啊，”钟大山道，“有肉也不往家里拿。”
钟老四对冯氏道：“你去对大丫说说，以后可不能这么铺张。”
“有肉得先紧着自己人。”
钟大山吃得香，完全没在意进进出出上菜的都是小墅村来帮厨的大娘
大娘们见他们三个吃得油光嘴亮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冯氏越吃越不对，道：“你们先吃着，我去后厨看看，让他们给大柱留些。”
钟小小作为未亡人，不太方便出面招待，场面上吴氏帮她看着，小娥婶替她盯着后厨，丧仪则由小桃奶奶替她收着。
吴氏一出来，就有村民抓着她问：“这菜里咋有肉？”
吴氏也是刚知道钟小小自作主张买了两只猪腿，道：“钟氏同我说了，这虽是丧仪，但这些年莫二郎不在家，多亏了大家伙的照顾。
请大家伙吃得好些，是她的一番心意，以后也少不得要多仰仗大家。”
“莫二娘子咋这么说……莫说莫二郎为国捐躯，乡里乡亲的互相看顾也是应该的”
吴氏话说得体面，众人心里却不好受。
这几年村里多是把钟氏和三个孩子当外来户对待，要说替钟氏撑腰，也就是在王赖子路过时偷摸踹了他两脚，为他们娘四个出头是没有过的，未曾想钟小小是把他们当自己人看。
赊牛也好，沤肥也好，钟氏也都未曾藏私。
所谓升米恩，斗米仇。
钟小小没曾想，今日只是在豆腐饭里切了些肉，就让村民们铭记在心。
大家伙都觉着这顿饭直吃得比捞鱼后的家宴还舒心。
毕竟村里人也难得这样全村聚在一起吃饭。
话说回来，冯氏冲到后厨，就开始四处找肉。
周小娥把她拦下：“小小不在这边，你要找她去坡上院子里。”
冯氏伸长了脖子，看锅里煮着那根两根猪大骨，急道：“你谁啊你就敢拦我？”
周小娥看了看左右，冷着脸道：“你管我是谁，今儿谁也不许来这捣乱。”
说完，就有两个村里的大娘上来，一左一右挽住冯氏的胳膊把人叉了出去。
今日是莫战北的丧仪，冯氏不敢大闹，一气之下就往山坡上走，要找钟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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