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的鞋底刚碾过裂隙边缘的碎石，便有一股腐锈味顺着鼻腔直钻脑门。
那气味像被碾碎的铜绿混着烧焦的羽毛，他喉间发苦，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方才连爆两张高阶卡牌，精神力已跌至警戒线，太阳穴突突跳着，像有根细针在往颅骨里扎。
\"停。\"银月的声音突然从后颈传来，毛茸茸的尾巴尖扫过他耳垂，带着点冰凉的灵能震颤。
化形后的少女不知何时跳到了他肩头，雪色长发被裂隙乱流吹得飘起来，耳尖微微发颤，\"这味道......和韩立那碎片上的腐气一模一样。\"她指尖凝聚起一团银芒，在空中划出半道弧，\"但不对，他的碎片是残次品。
这里的......\"银芒突然扭曲成蛇形，\"像被人刻意引过来的。\"
石锋粗重的呼吸声从右侧传来。
这位武圣巅峰的汉子单手撑着玄铁重剑，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正顺着剑脊往下淌——方才撞开木门时他替萧凌挡了韩立一道气刃，伤口深可见骨，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此刻他眯起眼望向裂隙深处，喉结滚动：\"凌子，你说那老东西说的'法则意识残留'，会不会就藏在这儿？\"
萧凌没答话。
他望着石锋铠甲上凝结的血痂，又瞥了眼被银月灵芒映得发青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风雷步】卡牌的灼烧痕迹。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提示音轻得像蚊子叫：\"精神力剩余210\/1500，体力值38%。\"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裂隙风卷着砂砾打在脸上生疼，可更疼的是眉心那抹法则流光——自进入裂隙范围，那抹光便烫得像块烧红的炭，正一下下撞着他的识海。
\"走。\"他咬着后槽牙吐出一个字，靴跟碾碎脚边半块焦黑的骨片。
石锋立刻握紧剑柄跟上，银月则化作一道银芒窜进他袖中，只剩灵识在他耳边低语：\"小心岩层，我闻到了空间扭曲的味道。\"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咔啦\"一声脆响。
萧凌瞳孔骤缩，本能地拽着石锋往侧方扑去——方才站立的位置，一块磨盘大的岩块正砸落地面，砸出的坑底竟泛着幽蓝的光，像有人在地下埋了盏将熄的鬼火。
\"这岩层......\"石锋抹了把脸上的碎石，玄铁重剑往地上一杵，\"不对劲，我刚用内劲探了，里面是空的。\"他话音未落，地面突然泛起水波似的震颤，那幽蓝光点\"滋啦\"一声裂开条缝，从中涌出的黑雾里，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
吞噬兽。
萧凌瞬间认出这东西。
三个月前在法则之塔底层的古籍里，曾记载过虚空生物的特征：无实体，靠吞噬能量为生，最恐怖的是能吸收攻击强化自身——而此刻这团黑雾正不断膨胀，表面浮起的鳞片竟和韩立掌心那碎片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锋子！
牵制它！\"萧凌反手抽出腰间的青铜匕首，匕首表面浮现出暗金纹路——那是【破界之刃】卡牌的力量，不到绝境他从不用，因为会抽干使用者三分之一的生命力。
石锋应了声，重剑抡圆了劈出一道金色气浪，正撞在吞噬兽左眼上。
意料之中的，黑雾剧烈翻涌，被劈中的位置反而凝出更厚的鳞片，猩红瞳孔里闪过兴奋的光。
\"它在吸收内劲！\"银月的声音带着急，\"快用破界刃，那些鳞片是法则碎片凝的，普通攻击没用！\"
萧凌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顺着匕首往卡牌里钻，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但他的目光始终锁在吞噬兽腹部——方才石锋的气浪掀翻黑雾时，他瞥见了一点幽蓝的光，和韩立的碎片、法则之塔顶层的结晶，一模一样。
\"就是那儿！\"他暴喝一声，身影如离弦之箭窜出。
吞噬兽似乎察觉危险，黑雾突然凝结成无数尖刺向他刺来。
石锋的重剑再次劈下，这次他用了七分力，故意让气浪偏了半寸——尖刺被气浪引着扎进旁边岩层，给萧凌腾出半秒空隙。
破界之刃划破空气的尖啸声里，萧凌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黑雾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他咬着牙将匕首刺进那点幽蓝，剧痛从心脏位置炸开——生命力抽离的感觉像有人在他胸腔里撒了把盐，可他的嘴角却翘了起来。
\"碎。\"他低喝。
黑雾发出刺耳的尖鸣。
被刺中的位置先是凝出蛛网般的裂纹，接着\"轰\"地炸开，露出里面拇指大的法则碎片。
碎片表面流转着和萧凌眉心一样的流光，却多了道狰狞的裂痕，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掰断的。
银月不知何时现了形，蹲在碎片前伸出指尖。
碎片表面浮起一串金色符文，她的瞳孔瞬间变成竖瞳：\"这是......法则之灵的残念！\"她猛地转头看向萧凌，发梢还沾着黑雾残渣，\"韩立的碎片是仿制品，真正的法则碎片在这儿！
这些怪物是被残念吸引来的，说明......\"
\"核心就在前面。\"萧凌替她说完。
他扯下衣角包住碎片，能感觉到掌心被烫出红印，\"走。\"
石锋将重剑扛在肩上，伸手拍了拍他后背：\"我在前头开道。\"
三人刚迈出三步，地面突然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萧凌脚步一顿，低头望去——方才吞噬兽炸开的位置，地面正裂开蛛网似的细缝，缝里渗出的黑雾比之前更浓，还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裂缝那头，缓缓伸出手来。
\"凌子......\"石锋的声音沉了下去，重剑在掌心转了个圈，\"这动静，比之前的裂隙扩张......大太多了。\"
银月的灵觉疯狂震颤着钻进萧凌识海：\"空间法则在崩溃，前面......前面有东西在拉！\"
萧凌望着前方被黑雾笼罩的裂隙深处，眉心的法则流光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越来越清晰的\"咔啦\"声——那声音不再是岩层碎裂，更像......某种封印，正在被强行撕开。
\"走。\"他按住石锋的肩膀，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不管里面是什么，我们都要亲手撕开它的嘴。\"
话音未落，地面的裂缝突然开始蔓延。
最前面的石锋玄铁重剑一插，剑刃竟直接陷进了像液体般翻涌的地面。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提速——而在他们身后，那些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成一张巨网，朝着他们的背影，缓缓收拢。
地面的震颤突然拔高了一个音阶，萧凌的耳膜被震得发疼，石锋玄铁重剑插入地面的位置正渗出幽蓝光雾——那是空间裂隙即将贯通的征兆。
银月的灵识像根烧红的针直扎他眉心：\"凌子！
左边岩层在坍缩，右边的裂缝里有空间乱流！\"
他喉间泛起腥甜，精神力警报声在识海炸成蜂鸣。
指尖刚触到卡牌栏里的【时空锚点】，系统提示音就刺得人发晕：\"消耗精神力800，体力25%，当前剩余精神力130\/1500，体力13%。
是否激活？\"
\"激活。\"萧凌咬碎后槽牙，舌尖尝到血锈味。
淡金色的光纹从他脚下蔓延开，像张透明的网兜住三人。
石锋铠甲上的血痂被震得簌簌掉落，他反手拽住萧凌后领，重剑在身侧划出防御圈：\"这锚点能撑多久？\"
\"三分钟。\"萧凌的声音发颤，额角青筋暴起如小蛇。
他能看见空间乱流在锚点边缘翻涌，像一群饿疯的野兽啃噬着光网——每啃掉一块，他的太阳穴就被重锤砸一次。
银月突然从他袖中窜出，雪白尾巴拍在他手背：\"前面！
裂缝停了！\"
三人同时抬头。
裂隙深处的黑雾不知何时散了大半，一座青黑色祭坛半埋在碎石里，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纹，却仍能看出曾经的恢弘：十二根盘龙柱环绕四周，柱身的鳞片在幽光下泛着冷铁的色泽；祭坛中央嵌着枚拳头大的法则结晶，碎成三瓣，每瓣都流转着和萧凌眉心一样的流光。
\"符文......\"银月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赤着脚踩过碎石，发梢垂落扫过祭坛边缘的刻痕——那些扭曲的符号突然亮了起来，像被浇了热油的炭块。
萧凌的瞳孔骤缩。
他见过韩立施展禁忌术式时的符文，同样的倒三角、同样的螺旋尾，此刻正沿着祭坛纹路爬向结晶。\"银月！
退回来！\"
晚了。
银月指尖刚触到刻痕，整座祭坛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
结晶碎瓣\"咔\"地合拢，十二根盘龙柱同时爆出刺目蓝光。
石锋的重剑\"当\"地砸在地面，溅起的火星被蓝光吞噬，他暴喝：\"凌子！
这柱子在吸内劲！\"
萧凌的法则流光烫得几乎要穿透颅骨。
他望着祭坛中央缓缓升起的虚影——那是个穿玄色长袍的男人，面容与韩立有七分相似，眼尾却多了道暗红纹路，像被血浸过的刀疤。
\"你们......也想成为法则之主？\"虚影的声音像两块石板互相摩擦，震得三人耳鼓生疼。
他抬手按在结晶上，整座祭坛突然下压，空气里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那是空间法则被强行扭曲的声音。
\"锋子！
护银月！\"萧凌反手抽出青铜匕首，【破界之刃】的暗金纹路爬满手臂。
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顺着血管往匕首里钻，可目光死死锁在虚影眉心——那里有枚极小的暗影标记，和三个月前在黑市打听到的\"暗影之城\"徽记一模一样。
石锋的玄铁重剑抡出金色气墙，将银月护在身后。
银月的尾巴炸成蓬松的雪团，指尖凝聚的银芒里裹着法则碎片的流光：\"他的力量来自结晶！
凌子，破界刃刺结晶！\"
虚影似乎听见了，嘴角扯出扭曲的笑：\"晚了。\"
祭坛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
萧凌眼前一黑，再睁眼时，三人已被压在无形的力场里。
他的膝盖重重磕在祭坛上，掌心的法则碎片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石锋的重剑插在脚边，整个人半跪在地上，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珠被力场拉成细线；银月的耳朵紧贴脑袋，灵能光芒忽明忽暗，像随时会熄灭的灯。
虚影的手按在结晶上，暗红色纹路顺着手臂爬满全身：\"法则之主......只能有一个。\"
萧凌咬着牙撑起身体，匕首尖抵在结晶上。
他能听见系统的警报声，能听见石锋粗重的喘息，能听见银月灵识里的焦急——但更清晰的，是虚影话里的\"暗影之城\"。
\"那就看谁的命更硬。\"他低喝一声，破界之刃刺破结晶表面。
血花溅在结晶上的瞬间，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叫。
祭坛的力场出现裂痕，石锋趁机跃起，重剑劈在虚影胸口；银月的银芒裹着法则碎片，直刺虚影后颈。
虚影的身体开始消散，最后一句话却清晰地钻进三人识海：\"暗影之城......会记住你们的。\"
萧凌望着消散的虚影，掌心的法则碎片突然变得滚烫。
他转头看向石锋，后者铠甲上的血迹在幽光下泛着暗紫——那是被空间乱流侵蚀的痕迹；银月缩在他肩头，尾巴尖还在发抖，却强撑着扬起下巴：\"刚才那虚影......和韩立有血缘？\"
\"不重要。\"萧凌将碎片收进储物戒，目光扫过祭坛边缘的暗影标记。
他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密报——暗影之城最近在大量收购法则碎片，想起黑市情报商临死前用血写的\"裂隙核心\"，想起虚影最后那句话里的森然寒意。
\"该走了。\"他拍了拍石锋后背，\"回营地处理伤口，然后......\"
\"去暗影之城？\"石锋咧嘴一笑，血渍在脸上扯出狰狞的弧度，\"我就说那鬼地方早该掀了，正好试试新铸的重剑。\"
银月的尾巴卷住萧凌手腕，灵识里带着点促狭：\"需要我去探探城主府的密室吗？
听说那里藏着不少好东西~\"
萧凌望着裂隙外透进来的天光，眉心的法则流光突然变得柔和。
他摸了摸银月的耳尖，看向石锋：\"先养伤。
但暗影之城......\"他的眼神沉了下去，像淬了毒的刀，\"该有人去会会他们了。\"
裂隙深处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卷起碎石打在祭坛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而在三人看不见的阴影里，一枚极小的暗影标记正顺着裂缝爬向远方——那是给暗影之城的信，也是给萧凌的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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