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滴在花店的窗台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苏红绫推开店门，弯腰将门口的蔷薇往阳光里挪了挪——这些花是她昨天从市集挑的，花瓣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气，被露水打湿后，更显得娇嫩。她系上浅蓝色的围裙，拿起喷水壶给忘忧花浇水，壶嘴的水流细细的，像她此刻的心情，平静又柔软。
隔壁铁匠铺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林狱扛着块新劈的木柴走进去，粗布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还沾着昨天没洗干净的铁屑。“早啊，红绫。”他笑着打招呼，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早，”苏红绫回头笑了笑，“今天要打什么？张婶昨天来说想打把新剪刀。”
“知道了，”林狱把木柴塞进炉膛，“等会儿烧旺了火就打。对了，昨天你说的那个教书先生，他的书箱没再出问题吧？”
“没呢，”苏红绫拿起一束刚整理好的雏菊，用麻绳捆好，“他早上路过时还说，你修的锁芯比原来的还好用，钥匙转起来都顺溜。”
两人说话的功夫，巷里渐渐热闹起来。卖豆浆的挑着担子走过，木勺敲在铜桶上发出“邦邦”的响；上学的孩童背着书包跑过，手里攥着糖画，笑声脆得像铃铛；住在巷头的王奶奶拎着菜篮子进来，直奔花店：“红绫丫头，给我来把康乃馨，你王爷爷今天过生日。”
“王奶奶来啦，”苏红绫连忙放下手里的活，从花桶里挑了束最鲜艳的康乃馨，“这花刚到的，能开半个月呢。”她又往王奶奶手里塞了一小把满天星，“这个配着好看。”
王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这丫头就是会做生意。对了，小林呢？我那把旧菜刀能不能帮我磨磨？钝得切不动肉了。”
“在里面呢，”苏红绫往铁匠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您直接给他就行，保准磨得比新的还快。”
王奶奶刚走进铁匠铺，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林狱正抡着小锤，细细敲打剪刀的刃口，火星溅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小林，帮奶奶磨把刀。”王奶奶把菜刀放在铁砧旁。
林狱停下手里的活，拿起菜刀看了看，刀身有些变形，刃口卷得厉害。“这刀用了不少年了吧？”他笑着问，拿起磨刀石蘸了点水，“我给您磨利了，再敲敲平，还能再用几年。”
“可不是嘛，”王奶奶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看着他磨刀，“这还是我嫁过来那年，王爷爷给我打的，用了快三十年了。现在的年轻匠户啊，哪有你这么细致的手艺。”
林狱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专注地磨着刀。磨刀石摩擦刀刃的声音很规律，和隔壁花店传来的整理花枝的“沙沙”声混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晌午时分，太阳升到头顶，铁匠铺的炉膛烧得通红，把空气都烤得暖融融的。苏红绫端着两碗绿豆汤进来，放在铁砧旁的木桌上：“歇会儿喝口汤，解解暑。”
林狱放下手里的锤子，接过碗一饮而尽，绿豆的清甜顺着喉咙往下滑，瞬间驱散了燥热。“谢了，”他抹了抹嘴，指了指铁砧上的剪刀，“张婶的剪刀打好了，你等会儿帮我给她送过去？我这儿还有王奶奶的刀没磨完。”
“好，”苏红绫拿起剪刀看了看，刃口锋利，手柄处还贴心地缠了圈防滑的麻绳，“你这手艺真该让镇上的李铁匠学学，他打的剪刀总爱夹头发。”
林狱刚要说话，眼角突然瞥见铁砧底下——昨天看见的那块银灰色金属片不知什么时候翻了过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竟反射出一道极细的光，落在墙角的木柴堆上。
他不动声色地用脚把金属片踢到更深处，拿起王奶奶的菜刀继续磨。那光……像是某种信号，又像是某种标记，绝不是普通的铁屑。
苏红绫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林狱摇摇头，加快了磨刀的速度，“就是有点热。”他抬眼看向苏红绫，她眼里的担忧像层暖纱，轻轻盖在他心上，“放心吧，没什么事。”
铁匠铺的打铁声再次响起，和隔壁的整理花枝声、巷里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温柔的网，把这个平凡的世界裹得严严实实。只是林狱知道，那张网的缝隙里，或许正藏着什么东西，在悄悄窥视。
但他现在不想管，只想把手里的刀磨得再锋利些，把红绫的花养得再鲜艳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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