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鬼军团驻地的黄昏染着铁锈色，张小纯跟着红衣亲卫穿过层层营帐，沿途军士的目光如刀割在后背。他注意到这些士兵的甲胄上都刻着扭曲的鬼面纹，与自己在长城斩杀的蛮荒修士如出一辙——当年他以“万夫长”身份狙杀的魂修斥候，正是隶属于巨鬼军团的“夜鸦小队”。
“大人请留步，大统领帐前不得擅入。”红衣亲卫在一座血色大帐前停下，甲胄下露出的脖颈处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卑职去通传一声。”
张小纯点头，目光落在帐前竖立的九面战旗上。这些战旗染着不同颜色的鲜血，从左到右依次为白、青、赤、黑、金，对应着巨鬼军团的五大血卫营。他的视线停在中间的赤色战旗上，旗面绣着的狰狞鬼面竟与自己斩杀的“血鸦”队长头盔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原来如此……”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表面却维持着狂徒的倨傲，“当年夜鸦小队的灭队之仇，他们居然还没查到我头上。”
帐内传来兵器相撞的清响，紧接着是女子低沉的笑声：“让他进来。”
红衣亲卫掀开帐帘，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檀香扑面而来。张小纯踏入帐内，瞳孔骤缩——正中央的青铜鼎中燃烧着魂火，鼎内浸泡着一具具残缺的尸体，每具尸体上都插着不同的兵器，刀刃上凝结着黑色的煞魔之气。
“张浩？”
坐在虎皮椅上的女子放下手中的骨笛，抬头看向他。她身着 深红色皮革盔甲，露出的肌肤上布满咒文刺青，右耳戴着一串由人牙制成的耳坠。她的左眼蒙着黑色眼罩，右眼却如红宝石般璀璨，眼尾上挑，带着说不出的妖冶与狠戾。
张小纯的目光落在她腰间悬挂的皮囊上，皮囊表面凸凹不平，隐约可见人脸轮廓——那是用修士脸皮鞣制而成的储物袋，是巨鬼军团大统领的标志性装备。
“卑职张浩，见过大统领。”他抱拳行礼，余光扫过帐内墙壁上挂着的人皮地图，上面用鲜血标注着灵临城的防御弱点，“王爷命卑职前来辅佐大统领，愿为您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女子忽然起身，腰间的人牙耳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先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话音未落，她腰间的血魂鞭突然飞出，鞭身缠绕的魂火瞬间化作九道厉鬼虚影。张小纯瞳孔骤缩，这些虚影竟与当年夜鸦小队的成员一一对应，他们的眼中充满仇恨，利爪直指他的咽喉。
“夜鸦小队……”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十七色火却在掌心悄然凝聚，“大统领这是在试探我？”
“试探？”女子嘴角勾起残忍的笑，“他们是我亲手训练的夜鸦，却被人屠了满门。你说，我该不该怀疑你？”
血魂鞭的利爪已触及他的喉咙，张小纯能感受到皮肤上的刺痛。他忽然想起巨鬼王的叮嘱，心一横，猛地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的鬼面胎记——那是巨鬼王用秘法刻下的印记，可抵挡一切搜魂术。
“大统领若不信，可以亲自查验。”他直视着女子的独眼，“不过卑职听说，大统领近日在寻找一件逆河宗的秘宝……”
女子的动作突然顿住。她挥手召回血魂鞭，眼中闪过惊疑：“你怎么知道？”
“王爷让卑职带句话：‘紫陌红尘拂面来，血河滔滔洗尘埃。’”张小纯故意将“紫陌”二字咬得极重，这是巨鬼王女儿的小字，从未对外公开过。
女子的瞳孔猛地收缩，鬼面胎记在魂火映照下泛着微光。她盯着张小纯，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几分释然：“好个‘紫陌红尘’！看来父亲终于肯把那件事告诉我了。”她转身走向帐后，掀开一道暗门，“跟我来，别让我失望。”
暗门后是一条蜿蜒的地道，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魂晶，照亮了满地的骸骨。张小纯注意到这些骸骨大都穿着逆河宗服饰，胸口有致命的刀伤，伤口形状与血魂鞭的倒刺完全吻合——这里竟是巨鬼军团用来处决逆河宗修士的秘密刑场。
“三年前，逆河宗余孽在魁皇城搞出了不小的动静。”紫陌的声音在地道中回荡，“他们试图重启天空城的第四天门，结果被大天师镇压。”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时手中多了一枚青铜铃铛，“这是从逆河宗叛徒手中缴获的‘镇魂铃’残片，只有凑齐九片，才能打开天门。”
张小纯的目光落在铃铛残片上，心跳骤然加速。那上面的纹路与他体内的修罗印记产生共鸣，隐隐传来熟悉的波动。他忽然想起陈曼瑶的青铜镜，想起大天师对逆河宗的赶尽杀绝，终于明白巨鬼王为何急着将他塞进巨鬼军团——这里，正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大统领想要镇魂铃残片？”他故作迟疑，“卑职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可能有……”
“嘘——”紫陌突然抬手捂住他的嘴，独眼警惕地望向地道深处。远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音，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嘶吼，仿佛有什么远古凶兽正在苏醒。
“是‘血魅’，当年逆河宗用来镇守天门的凶兽。”她的呼吸喷在张小纯耳边，带着一丝灼热，“三年前它被大天师重创，现在还没死透。”她忽然露出一抹危险的笑，“想证明你的忠心？去把它的核心魂晶挖出来。”
张小纯望着地道深处翻涌的黑雾，想起自己在炼魂壶内见过的类似场景。他深吸口气，十七色火在周身凝聚成修罗铠甲：“大统领可敢与我赌一把？”“赌什么？”
“赌我能活着出来，赌你会亲自为我包扎伤口。”
紫陌的独眼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爆发出震天的笑声：“好！若你能活着出来，我不仅亲自为你包扎，还带你去见一个人——”她的声音突然压低，“一个知道逆河宗秘宝下落的人。”
张小纯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当黑雾中的血魅身影逐渐清晰，当那充满怨恨的嘶吼震得地道簌簌掉土，他忽然露出狂徒特有的笑容——这一局，他赌的不是生死，而是整个蛮荒的未来。
紫陌站在地道口，望着张小纯冲进黑雾的背影，独眼微眯。她轻抚着腰间的人牙耳坠，喃喃自语：“父亲啊父亲，你究竟从哪儿找来这么个疯子……但愿他真的能帮我拿到镇魂铃，否则……”
地道深处，血魅的咆哮声中，一场关乎逆河宗秘宝、关乎魁皇城天门的疯狂赌局，正式拉开帷幕。而张小纯，这个带着双重身份的狂徒，正一步步走向风暴的中心，走向那个足以颠覆整个蛮荒的惊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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