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联排前，温璟予的父母返回冰城。临走前，杨素华嘱咐女儿，“过了年就回来，家里人都在等你。”
温璟予乖巧点头，“放心吧，票都买好了，初二我就回去。”
温学政看着站在温璟予身后的沈珒，一脸的担忧。
沈珒看出温学政的欲言又止，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自觉走到一旁。
温学政拍了拍沈珒的手臂，语气很郑重：“我姑娘就交给你了，别让她伤心。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跟我说，别跟她发脾气。再急躁的事，也不能动手。你要是敢碰她一根头发，我不会放过你。”说完最后一句又觉得不妥，给自己找补：“叔叔跟你开玩笑呢。”
沈珒礼貌微笑态度温和，“叔叔，我记下了。”
温学政有点感慨，“等你自己有了孩子就理解了。”
沈珒眸色黯淡下去。
温学政又嘱咐沈珒，“给领导开车要小心谨慎，我们不图你们大富大贵，安安心心过日子就好。”
沈珒怔了一下，虽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送走了温璟予的父母，沈珒载着温璟予回去。温璟予有点好奇，“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沈珒将温学政的话复述了一遍。
温璟予听后洋洋得意，“猜到了。”
温璟予是在有爱的家庭长大的，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家庭氛围胜过市面上90%的家庭。沈珒很羡慕。这样的父母，能给孩子最大的安全感和最健全的人格。沈珒很感谢温璟予的父母，养出这样好一个姑娘。
沈珒又想到温学政的嘱咐，问：“叔叔说，让我给领导开车的时候小心一点，是什么意思？谁是我领导？你吗？”
温璟予怔了怔，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就是我，在我们东北，我是一家之主，是你的领导。”
沈珒轻笑，“行吧，我接受你的领导。”
温璟予偷看他，倏地说了一句：“傻帽儿。”
腊月二十八那天，董春莹将沈珒叫回家。
沈珒进了家门发现只有她母亲一个人，松了一口气。
吃饭的时候，董春莹状似无意提了一句：“你乔阿姨说，今年的春晚多了一些新面孔，想邀请咱们去现场看节目。”
沈珒放下碗筷，身体后仰靠着椅背。
董春莹低着头吃饭，莫名感觉一道又一道射线打在自己身上。
董春莹抬眸，对上沈珒锐利的目光。沈珒微眯着眼，看得董春莹心里发毛。
“别用那种眼神看你妈。”董春莹语气不悦。
嗤！沈珒冷笑，“别跟我绕圈子。”
沈珒语气非常不友好，董春莹感觉自己被冒犯了，拍着桌子怒吼：“誉儿！你在跟谁说话！”
沈珒：“董主任，多有冒犯，请您多包涵。”神色语气无一不冷漠。
董春莹心里像是被钝刀子割肉。
董春莹深呼吸平复好情绪耐着性子问：“又是谁惹到你，让你跟你妈发脾气？”
“发脾气？”沈珒嗤笑，“我敢吗？我还有脾气吗？您不是都拿到我的死穴了吗？”
董春莹顿感莫名其妙，下意识问：“又怎么了？”
沈珒勾唇，“没怎么，我就是觉得你们很可笑。一个两个身居高位，都是跺跺脚就能地震的领导，表面上高高在上，私下里非要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跌份儿！”
董春莹听明白了，这是给温璟予鸣不平讨公道呢！但他讨错对象了。
董春莹耐着性子问：“谁为难她了？”
“别跟我装无辜。”
“沈司誉！”董春莹拍案而起，“我是你妈！你什么态度！”
沈珒笑笑，反问：“您养我了吗？”
董春莹黯然神伤，瞬间苍老了十岁。
沈珒意识到自己过分了，沉默良久主动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董春莹苦笑，“你说的没错。”
董春莹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沈珒身侧。犹豫了一下，董春莹伸手去摸沈珒的脸。沈珒下意识躲避，董春莹的手僵滞在半空。
气氛陷入诡异的尴尬。
沈珒梗着脖子，不知该如何反应。
董春莹讪讪收回手，转身的瞬间突然问了一句：“誉儿，你是不是对母亲特别失望？”
沈珒抬眸：“是。”
董春莹身子晃了晃，扶着桌沿儿站稳。
“你跟我爸，是因为什么而结婚的？”沈珒问。
董春莹没有回答，只说：“吃饭吧。”
沈珒起身，“我吃好了。”说罢要走。
“誉儿。”董春莹叫住他，“不管你相不相信，母亲从没害过她。”
沈珒攥紧拳头，丢下一句：“除夕那天，我就不回来了。”
“你要陪她过年？”董春莹不敢相信沈珒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接她下班。”
董春莹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沈珒为什么生气。
董春莹不背这口莫名其妙的锅，解释：“这件事我并不知情，宫玥母亲那边我也会回绝。”
沈珒沉默。
董春莹又问：“有人为难她了？”
沈珒没有回应，事到如今他对自己的母亲已经无话可说。
董春莹叹了口气，“我会打好招呼。”
“呵——”沈珒冷笑，“好大一出戏。”
董春莹意识到，沈珒对她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董春莹忽感人生可悲，亲生母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沈珒走了两步停下来，语气轻松：“差点忘了，麻烦您提醒宫玥，再让我发现有人跟踪，别怪我不给她脸。”
董春莹愣了，她没想到宫玥会做出这样的事。这个准儿媳，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明事理，甚至有点小家子气。
董春莹起身，走到沈珒面前，叹了口气后抬手帮沈珒整理衣服。沈珒眼底一片恶寒。董春莹面不改色，手却在发抖。
“除夕那天，吃了饭再走吧。”语气很卑微，近乎哀求。
沈珒不语。
董春莹又说：“我会跟宫玥谈谈，跟踪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沈珒垂眸看着她。
“我会打好招呼，不让人为难她。”
沈珒笑笑，“我谢谢您。”
沈珒走了，董春莹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离心离德，大抵如此。因为功名富贵，伤了最亲的人，董春莹也在反思，到底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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