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层层盘查，宋凝返回家中。宋家人已经到齐，包括她母亲，也从英国回来，一同过年。
这是宋家的传统，尽管钱文心跟宋文甫分居二十多年，但重大节日以及宋家有重要的事，钱文心都会回来，继续扮演宋文甫妻子这个角色。
宋凝一直不理解父母的相处模式，说没感情吧，还一直藕断丝连。说有感情吧，她母亲又常年飘在外面，蓝颜知己不断。
宋凝不理解，也不支持父母这样相处，时间久了，选择视而不见。
宋文甫看到女儿进来，原本紧绷的神经得到短暂放松。
宋家的女儿，还是有大局观的。
宋凝的爷爷看到宋凝，招手叫宋凝过去。
“朵朵，过来。”
宋凝走过去，跟爷爷说话。
“爷爷，身体怎么样？”
宋老爷子拍拍胸脯，“好着呢，能吃能睡。”
宋凝的奶奶在旁拆穿老伴儿，“前儿个跟沈老头下棋，输给人家了，给你爷气得啊，一宿没睡好觉，说什么都要找人再杀回来。第二天又去了，铩羽而归。昨晚儿又一宿没睡，光在那复盘了。”
宋凝笑着安抚：“沈爷爷下了半辈子象棋，您七十了才入门儿，下不过他正常。”
宋老爷子气不过，“等过完年的，我肯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宋凝笑着恭维了几句，哄得她爷爷眉开眼笑。
宋文甫站在一旁，很慈爱地看着宋凝，钱文心走过来拍了拍宋文甫的肩膀，夫妻俩去偏厅说话。
“朵朵从什么地方过来？”钱文心问。
“门口的警卫说是有人送她回来，车牌查了一下是沈家的。”
钱文心微微拧眉，“朵朵跟沈适，恐怕分不开。”
宋文甫语气严肃，“分不开也要分。”
“其实……”钱文心的态度有些许松动，“如果沈家承诺，不剥夺沈适的继承权，也不是不能考虑。”
宋文甫眼底蓄满拒绝。
钱文心很冷静地分析，“沈修远现在的位置很稳，沈家老二继承了沈适父亲的事业，据说也干得不错，他们父子俩一结合，沈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沈适虽然不是沈家的核心继承人，但沈家只有两个孩子，而且兄弟俩感情也不错，宁宁嫁过去，当个富贵闲人也很好。文甫，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女儿的幸福，你也要考虑在内。”
宋文甫面色凝重，“我哪有什么自己的打算，就算有，朵朵的幸福也是第一位的。但沈适那个孩子，不是朵朵的良配。他们当年在一起，沈适就不坚定。而且，我用他父亲的事威胁过他，难保他不会怀恨在心。离婚两个月就回来找朵朵，我怀疑他居心不良，朵朵跟他在一起，万一再被他伤害……”
宋文甫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钱文心认真思考后，提议：“先稳一稳，看看情况再说。”
宋文甫无奈，“朵朵要是男孩子，我才不担心。”
钱文心笑了，“文甫，年代不同了。就算朵朵真的怀孕了，那也是她的孩子，是宋家的孩子。大不了去父留子。”
宋文甫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钱文心。
钱文心思想开放，宋文甫守旧，但无可抑制地被钱文心的开放吸引，两人有互补，也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沈适送完宋凝，径直返回家中。
今天是除夕，就算他父亲不容他，他也得回家。
站在家门口，沈适深呼吸平复好内心，踏入家门。想象中的劈头盖脸并没有出现，一家人和和气气吃了顿饭。
老太太去世的第三个年，沈卫国颇为伤感。饭桌上一直留着老太太最喜欢的那道桂花糖藕，虽然她年纪大了之后已经吃不了那样的东西，但在艰苦年代，那是他们夫妻最甜蜜的回忆。
“淑珍～”沈卫国夹了一块糖藕放到旁边空着的瓷碗里，语气稀松：“你爱吃的。”
沈珒听清后眼尾泛红，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奶奶，偶尔犯蠢的时候会想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婚事，奶奶会不会撑过去。
三年过去了，斯人已逝，沈家上下伤心依旧。温璟予最遗憾的就是没能让奶奶看到两个孩子。可世间之事，哪能事事圆满。有遗憾，有缺陷，才真实。
沉重的的气氛因为棉棉的笑声被终止，生命总会以新的方式延续。
饭后，阿姨忙着收拾，两个孩子交到了温璟予跟董春莹手上。
温璟予抱着粘人的儿子，沈念小朋友对母亲的依赖程度远超想象。恋母的痴儿绷着小脸儿，手指紧紧抓着温璟予的衣襟，一脸严肃地看着对面的奶奶。
“远儿跟沈珒小时候一模一样。”董春莹说。
“也这么粘人吗？”温璟予问。
董春莹怀里抱着孙女，一只手拿玩具逗孩子，漫不经心地回复：“粘，一岁以前，都是在我怀里睡的。放下就哭，得抱着睡。”
“抱着睡？”温璟予不敢想象。
“可不，给我熬的呀，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董春莹说起这些的时候，有些感慨：“我也是尽全力抚养过誉儿的，后面我身体不好，他父亲工作又忙，我们实在是没精力照顾他，才把他送回北京。”
温璟予点点头表示理解。或许当年都有不得已的选择，但结果已定，谁都无能为力。
董春莹看着怀里的孙女，满眼慈爱，“这丫头像你，整日里笑眯眯的，不像她爸，天天绷着个脸。”
温璟予挠头，“性格上确实不像，可这长相，跟她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俩孩子，跟我长得都不像，都是沈珒的翻版，我白生一回。”
“像！”董春莹反驳，“眼睛多像啊，誉儿哪有你眼睛大。”
温璟予无奈，“行吧，也就像那么一点。”
董春莹鼓动她：“要不你再生个，没准儿就像了。”
温璟予扁扁嘴，“我倒是想，您儿子不配合啊。”
“管他呢。”董春莹眨眨眼，“你想生总有办法。”
温璟予摆摆手，“算了吧，这事儿总不好强迫人家。”
婆媳俩对视一眼，笑作一团。
沈珒听到笑声走过来问：“笑什么呢？”
温璟予故作神秘：“女人的秘密。”
“行吧。”沈珒表情讪讪地，“儿子给我。”
“干嘛？”温璟予一脸警惕。
沈珒努努嘴，“领导要接见他。”
董春莹蹙眉，“呵～多大个官儿啊，在家里还要使唤人，给他惯的。”
沈珒趁机告状，“老头子现在这官威越来越大了，您得收拾他，为人民服务哪能反过来让人民服务他呢！”
“又在胡说什么！”沈修远的声音飘来。
董春莹掀眸看了眼丈夫，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有群众反映你作风有问题。”
沈修远瞪了沈珒一眼，“你听他胡说八道。”
沈珒趁机拉着温璟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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