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了的选择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哪怕你有苦衷，也不能剥夺别人的生命，人生在世谁没苦衷。
你这个选择对你们一家来说，并不是好的选择，在娄家找到你的时候，你就该上报组织了。
有了这份功劳，你孩子的病一样能治好，不是么？”
宋挂看着他这副样子，仿佛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一切都是为了家庭一样，刺了他一句。
不过就是赌徒心理而已，觉得有很大可能差不到他身上，娄家什么都安排好了，只要事情办成了不光能救孩子，还能拿到不少好处。
说什么全是为了孩子，那就是屁话，要真是为了孩子，就该出了四九城之后，就找机会联系组织！
听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就知道杜鹃公社棚子里那一具尸体就是他动手的手，现在他还没有任何的悔意，还在这边装无奈。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做都做了，难道还能有什么改变么。”
李明伟无所谓的笑了笑，脸上满是坦然。
不管是好是坏，他都落到这个下场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就是吃一颗枪子的事情。
他这边只要不松口，家里那边娄家肯定会帮着照顾一二，这也算是他为了这个家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想到家里的孩子和媳妇儿，他就觉得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不过，还是有一些不甘心，要是他也能活下去就好了，他是真的不想死啊。
“改变不了什么，不过还有补救的机会。
你有没有想过，你做了这些事情，你是死了，你媳妇儿你孩子怎么办？
这些事情是要通报的，以后他们在院里在外面，都会被人指着鼻子说，这是杀人犯的媳妇儿，这是杀人犯的儿子。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你觉得他们以后的日子能过得下去么，一直被这么指指点点，会不会受不了选择自杀？
你在保卫科干了那么多年，看过的事情比我多，你很清楚这些传言传开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宋挂看着他这副咬死了不配合的样子，只能拿他的老婆孩子当做突破口。
他不是说他是为了孩子么，那就为了孩子好，把做的事情都说出来。
这不是故意在刺痛他，而是要把他的假面给揭开，这才能瓦解他的心理防线。
李明伟神色一下就僵住了，看向宋挂的眼神直勾勾的。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目光转向了黄胜：
“老黄你实话和我说，我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不通报？”
“如果这是你主动交代的条件的话，是可以不通报的。
只不过街道办的领导会知道，这个你是清楚的，不可能不和街道办说，那样就成人丢了。”
黄胜思索了一下，如实说道，没有丝毫的欺骗。
哪怕他知道宋挂是在审讯，他也没有进行表演，而是选择了如实告知。
他很清楚，到了这一步，李明伟知道该怎么选，也只能那么选。
已经抓到他了，一个杀人的罪名是跑不掉了的，他儿子和媳妇儿注定要被他牵连。
宋挂这时候，幽幽说道：
“你不会真以为娄振国会照顾你老婆和儿子吧，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资本家？
能成为大资本家的，你觉得都是什么人，这些人在城里最乱的时候做过什么，哪怕是伸手可以办到的。
这些有帮助过谁么，那些被组织表扬的资本家里，有他娄振国么？”
宋挂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一句都砸在李明伟的胸口上，让他喘过气来。
这些都是事实，如果娄振国被组织表扬过，也就不会想着跑了。
会让他做这些事情，不就是怕被清算，想要让儿子提前跑路么？！
宋挂看到他这副失神的模样，乘胜追击道：
“你以为以前没有工人帮助过娄家，帮助过娄振国吗？
那个混乱的年代这种人肯定是有的吧，谁没几个帮一把的人呢。
但你见过娄振国和谁关系特别好，和谁关系特别近么？
你见过娄振国特意帮助别人，想要拉人一把么？
最重要的是，你知道娄家有任何支出感谢某个人的么？
没有吧，你都没有听说过吧，娄振国为了感谢某个人，特意拜访送钱什么的消息，从来没听说过吧？”
“没，没有，这怎么了么，以前就谢过了，不去谢不是很正常么。”
李明伟这时候心中的坚持已经彻底崩溃了，正如宋挂说的，他在四九城这么多年，压根没有听到过这些消息。
只是这已经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撑了，如果娄家的事情压根不可能，那他完全没有继续支撑下去的理由。
“是啊，是很正常，但你不也是被谢过了么？
不对，不能说是谢过了，你们本来就是正常的雇佣关系而已。
你帮他办事，他给你报酬，事情结束你们的联系就断了，怎么都扯不到有恩上去。”
宋挂竖起手指摇了摇，装作同情的模样看着他。
他说的都是实话，娄振国是资本家，是生意人，怎么可能会在乎他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价值了的小人物呢。
李明伟的坚持只是感动了他自己，压根没有其他作用，想要娄家以后照顾他家人，那完全是在白日做梦。
“我……”
李明伟想要反驳，却发现完全反驳不了。
他和娄家的关系，不就和宋挂说的一样么，他只是一个被雇佣的工人而已，只是他干的活需要用命去填。
“你说的对，但我不敢说，那可是娄家。”
一直很平静的黄胜，这时候忽然发火，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有什么不敢说的，什么娄家不娄家的，就是一个资本家罢了。
他们不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了，还敢和我们耍横的？！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抱着老一套的想法，现在不是以前了，娄家动不了你媳妇儿和孩子！”
“事情没有放在你身上，你当然能不怕，但我是真的不敢。
他们都敢直接绑人逼着我动手杀人，就为了让娄建业假死脱身，为了让我死心塌地的做事，和他们上一条船，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干的？
我知道，他们干了肯定有被抓起来的一天，但有什么用呢，我媳妇儿和孩子要是被他们逼死了，他们被抓起来有用吗？！”
知道自己会吃枪子都还在笑着的李明伟，这时候却是崩溃的哭了起来。
他也想说出来，为自己博一线生机，或者让街道办不出公告，让他媳妇儿和孩子日子好过一点。
但他不敢赌，他再也赌不起了。
娄建业的事情上他赌输了，所以他很可能要吃花生米了，要是这次再赌输了，他老李家就要绝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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