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离拿到了两张临溪到怀明的高铁票，商务座。
代价是前一天晚上几乎一夜没睡。顾霜辰的电话是晚上十点打来的，人和车是十点十分到楼下的。十点半，郁江离就被扔进了君知顶楼，总统套房的沙发上。
醒来时，天已大亮。行李放在租住的小区，只收拾得七七八八。顾霜辰说，就回家几天，没带的东西回去再买，然后递给了她一张黑色的卡片。
郁江离窝在副驾上，懒洋洋接过卡：“你觉得我们那小地方，能刷这种卡吗？”
“就是银行卡……你们那只是农村，又不是原始森林。”
郁江离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临行前，两人去看了郑晏清。郑晏清气色大好，准备年前出院。只是在谈起郑晚宁和顾霜桥时，神色十分沉重。
两人从医院出来，回小区拿了行李，接上江蕊，一起去了车站。
江蕊和母亲孙秀华视频，举着手机，转着圈给母亲看贵宾候车区。郁江离坐在位置上发呆。
顾霜辰陪在身边，接过服务员送来的咖啡，递到郁江离面前：“就要上车了，不要不开心。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郁江离木木地点头，咖啡有点苦，却带着浓郁的焦香。顾霜辰给她加了糖，甜了许多。
她偏过头看着顾霜辰，没来由地问了一句：“顾霜辰，你去过我们县城吗？”
顾霜辰愣了一秒，“哪里？”
“怀明。”
顾霜辰摇头：“没有。”说完，抬手用指背蹭了蹭郁江离的脸蛋。
忽然，手机响了一下。
顾霜辰拿起一看。好家伙，吴俊池。
他下意识看了看郁江离。郁江离捧着咖啡杯：“怎么了？”
“俊池发了微信。”
“嚯！快看看！”说着，自己也把脑袋凑了过来。
顾霜辰当时就敏锐地感觉到，秋玉芷已经不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了。
没有顾氏的利益牵扯，没有秋玉芷梗在中间，他和郁江离就只是普通的情侣。恋爱，订婚，结婚，偶尔也会吵吵小架，女友也会霸道地查他手机……
想着想着，竟不知想去了哪里。郁江离不知他正看着自己出神，顺手点开了图片。
照片上是一个教室门口，郁江离再熟悉不过。那是她们班的教室。
两个学生踩在凳子上，一人手里举着一个色彩绚丽的宫灯，伸着胳膊，准备将宫灯挂在门框两侧。
那应该是她第一次和顾霜辰撒娇吧！一点好处没给，让人家黑白红绿的忙活了一整晚。
图片的左下角和右下角各站着几名师生，老师帮忙扶凳子，班长则站在中间，似乎是在审查两边的高度是否一致。
吴俊池又发来文字：“宫灯挂起来了。那次辩论的内容也整理成文件，递到教育局了，希望能有好结果。”
郁江离开心地笑了。
屏幕刷地一声，又蹦出来一行字：“我知道你是谁，你把消息转给郁江离。”
额……郁江离心里吱扭一声，抬眼静静看着顾霜辰。
“嗯……”顾霜辰想说点什么，似乎是想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俊池吧，就是……”
说着，给吴俊池回复道：“好的。”
消息发送失败。
系统出现了一行灰色的小字提示：“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点击此处尝试添加好友。”
郁江离捂着嘴，没敢笑出声，顾霜辰咳了两声，翘起二郎腿，优雅而傲慢地靠坐在沙发上：“就是个混蛋。”
郁江离放下咖啡，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不要生气嘛。他能和你说这些，说明在他潜意识里，还是认你这个朋友的。”
“生气？我才不跟他生气。”顾霜辰低头，嗅了嗅少女的发丝，今天早上在浴室洗了那么久，浑身上下都透着清香，以至于下楼时，顾霜辰仍有些心猿意马。
后面那句话，顾霜辰没说出来，不和吴俊池生气，是因为吴俊池虽然疯，但到底没伤害郁江离。
但郁江离对吴俊池已经没什么敌意，顾霜辰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闷闷的。
上次闯入萧瑾生医院的急救室，他一眼就看到了郁江离红肿的嘴唇和吴俊池嘴角的血。
他们做了什么，他清楚得很。
以郁江离的性格，她应该对吴俊池恨之入骨才对。
可是她没有，提起吴俊池，反倒如老友一般轻松……
服务员走过来，提醒郁江离即将上车。
顾霜辰将人送到车上，服务员再三催促才下了车。
回程的路上，顾霜辰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划了两下手机。屏幕清净得像是断了网。
江蕊第一次坐商务座，一进来就拿起手机，各种姿势自拍，坐着的，躺着的，还有半躺着看电视的。
郁江离不想上镜，躲到了一边。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回家是一种幸福，而对于她，回家是一场不能反抗的战斗。
估摸着顾霜辰应该回到了烟霞居，郁江离才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问他到了没有。
顾霜辰发来一张照片，照片有些模糊，角度也很别扭，像是窝在沙发一角，偷偷拍摄的。
顾霜桥和郑晚宁坐在斜对面的双人沙发上，郑晚宁微微侧着身子，小鸟依人般坐在顾霜桥身边。
顾霜辰又发了文字：“挺无聊的。演技不如杨纤云。”
郁江离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几乎能想象到，顾霜辰岔着长腿，大剌剌坐在单人沙发，懒散地靠在靠背，目光冷漠却又玩味地看着顾霜桥，想找借口离开，却又找不到，无聊又无语的样子。
随即，顾霜辰打来视频。视频接通时，郁江离还看到了他身后的腊梅，已经只剩稀稀落落的几枝，曾经亮目的黄色渐趋暗淡。
然而只几秒的时间，视频便卡住不动，无奈之下，只好切断视频。
江蕊仍在自拍，随后和朋友发起了语音。
母亲发来消息，问她上车没有，一定要注意安全云云。
郁江离一一回应。
列车行驶七个小时，终于到了怀明。
怀明高铁站去年才建成，在这之前，郁江离每次都是坐火车，也挤过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座。
那时，亲戚朋友都说，不知道跑那么远干嘛，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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