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像巨兽的食道般吞噬了她们。宁檬在坠落中死死攥着温雅的手腕，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头顶越来越远的爆炸声。
“下面有光！”温雅突然喊道。
宁檬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人就跌入一张弹性网中。蓝光从四壁渗出，照亮了这个直径不足三米的竖井底部。宁檬的银色卡片自动跳出衣袋，悬浮在空中旋转，指向某条狭窄的岔道。
“它认路？”温雅撑着网想要起身，却突然闷哼一声——她的右腿被划开一道十厘米长的伤口，血已经浸透了牛仔裤。
宁檬立刻撕下衬衫下摆包扎：“能走吗？”
温雅咬牙点头，但刚踏上地面就踉跄了一下。宁檬不由分说地架起她的胳膊：“靠着我。”
岔道比想象中狭窄，两人必须侧身前进。墙壁上的蓝色苔藓状物质发出微光，在温雅脸上投下病态的阴影。宁檬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正在升高——伤口可能已经感染了。
“看。”温雅用颤抖的手指向前方。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蚀的金属门，上面用红漆涂着\"方舟7号\"的字样，正是林沐黑环上刻的代号。
宁檬的卡片突然发出刺眼银光，门锁\"咔哒\"一声弹开。里面不是她们预想的实验室，而是一个布满管道的设备间，中央控制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这是...”温雅刚迈入门槛，整间屋子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警报声中，机械女声重复着：“未授权入侵，防御系统激活。”
“退后！”宁檬拽着温雅扑向控制台下方。下一秒，天花板的喷口射出数十根钢针，深深钉入她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温雅的吊坠突然发烫，她捂住胸口：“有东西过来了...很多...情绪很混乱...”
宁檬的卡片也疯狂震动，显示出前所未有的警告：[检测到复合型清扫者x6]。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摩擦声，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接近。宁檬环顾四周，发现控制台后有扇检修门，但距离太远，以温雅现在的状态肯定来不及。
“听着，”宁檬将卡片塞进温雅手中，“我引开它们，你从那个门走。”
“不行！”温雅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的系统已经...”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通风管盖板被撞飞，第一个清扫者钻了出来——这次不是人形，而是像巨型蜘蛛般的金属构造体，八条机械腿上布满倒刺。
宁檬抄起地上的钢管砸向控制台，火花四溅中，整个房间的照明系统短路，陷入黑暗。只有清扫者的六只红眼和温雅手中的卡片提供微光。
“跑！”宁檬推了温雅一把，自己朝相反方向掷出钢管。金属碰撞声成功吸引了清扫者的注意，三只机械蜘蛛同时转向她。
温雅却没有动。在宁檬惊恐的目光中，她站直身体，将吊坠和卡片紧贴在一起：“还记得仓库里那次吗？”
卡片与吊坠相触的瞬间，一道粉银色波纹扩散开来。最前面的清扫者突然失衡，像喝醉般摇晃起来。温雅的鼻血滴在卡片上，立刻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它们...对情绪波动敏感...”温雅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我在干扰...它们的控制系统...”
宁檬立刻会意，抓起另一根钢管猛敲管道，制造刺耳噪音。剩下的清扫者全部陷入混乱，有的甚至开始自相残杀。
“门！现在！”宁檬搂住摇摇欲坠的温雅，冲向检修门。卡片提前一步射出一道银光，融化了门锁。
门后是向下的铁梯，深不见底。温雅已经半昏迷，全身重量都压在宁檬身上。宁檬咬咬牙，单手抱着她开始向下爬。
铁梯似乎没有尽头。宁檬的手臂开始发抖，汗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温雅的头靠在她肩上，呼吸越来越微弱。
“别睡...”宁檬声音发抖，“跟我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
温雅的手指动了动，碰到宁檬的脸：“你...出汗了...”
“是啊，背着你这头猪能不出汗吗？”宁檬试图开玩笑，声音却哽咽了。
“妈妈...以前也这么说我...”温雅的声音飘忽得像梦呓，“她总说...我睡觉像小猪...打雷都不醒...”
宁檬的脚终于触到地面。这里似乎是废弃的排水层，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她轻轻放下温雅，发现对方已经失去意识，嘴唇因失血而泛白。
“不，不，不...”宁檬颤抖着解开临时绷带，伤口比她想象的更糟——某种银色物质正在伤口边缘蔓延，就像在林沐伤口上看到的那样。
卡片突然从温雅手中飞起，悬停在伤口上方。表面浮现出新的文字：[检测到原型系统纳米虫][建议：能量净化]。
宁檬抓住卡片按在伤口上。银光如水流般注入温雅体内，那些银色物质像遇到天敌般迅速退散。但卡片的光芒也随之减弱，最终只剩下萤火虫般的微光。
[能量耗尽]三个字在卡片表面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
温雅的呼吸平稳了些，但仍在昏迷。宁檬脱下外套垫在她头下，然后开始检查这个空间。排水层呈圆形，中央有个干涸的池子，四周散落着生锈的设备。
一张泛黄的纸条卡在设备缝隙中，宁檬小心抽出。上面是娟秀的字迹：“第七次兼容实验失败。雅雅发烧到40度，必须停止。他们不同意，但我不会再让她——”后面的字被血迹模糊了。
宁檬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是温雅母亲的笔迹！而且内容与林沐展示的冷酷研究员形象截然不同。
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从上方传来。清扫者们恢复秩序了。宁檬迅速熄灭卡片微光，躲到温雅身边。黑暗中，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一滴温热液体落在手背上——是眼泪。宁檬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她紧紧抱住温雅，像抱住暴风雨中最后的浮木。
“别死...”她在温雅耳边低语，“求你...我已经失去太多...不能再失去你...”
温雅的眼皮突然颤动了一下。宁檬屏住呼吸，看着她慢慢睁开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微弱发亮，倒映着宁檬泪流满面的脸。
“你...哭了...”温雅虚弱地抬起手，擦去宁檬脸上的泪水，“为了我？”
宁檬抓住那只手贴在脸上：“闭嘴，保存体力。”
温雅却微微笑了：“我记得...妈妈的字条...她保护过我...就像你现在这样...”
上方的碰撞声越来越近。宁檬把字条塞进温雅口袋：“我们得继续走。能站起来吗？”
在宁檬的搀扶下，温雅勉强起身，但右腿完全使不上力。宁檬蹲下身：“上来。”
背着温雅前行比想象中更艰难。排水层的地面湿滑不平，宁檬几次差点摔倒。温雅的呼吸喷在她后颈，是唯一的热源。
“左边...”温雅突然说。她的吊坠不知何时又有了微弱的温度。
宁檬转向左侧通道，尽头是一扇标有“危险：辐射”的铁门。卡片从她口袋飘出，在门锁处徘徊。
“真的要进去？”宁檬犹豫道。
温雅的下巴抵在她肩上：“系统...在引导我们...”
门后是个小型实验室，墙壁上贴满了儿童涂鸦——歪歪扭扭的房子、太阳，还有三个手拉手的小人。宁檬走近细看，发现涂鸦下方写着日期：正是温雅六岁生日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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