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韩云逸来到海关缉私局。宋磊把他带到一个戒备森严的仓库里。
“这批文物是从一个走私集团手里缴获的，总价值超过两千万。”宋磊指着摆在桌上的几件古董，“就是这几件，专家们争议比较大。”
韩云逸仔细观察着这些古董。有青铜器、瓷器、玉器，还有几幅字画。每一件看上去都价值不菲。
“争议主要在哪里？”
“主要是年代和真假的问题。有些专家认为是真品，但年代可能不对。有些认为是高仿品。这直接关系到量刑的轻重。”
韩云逸点点头。文物走私的量刑确实和涉案文物的价值直接相关。如果是真品，特别是珍贵文物，量刑就会很重。
他拿起一件青铜鼎，重量、铜绿、铸造工艺都很到位。但仔细观察纹饰，却发现了问题。
“这件鼎的纹饰有问题。商代的饕餮纹不是这个样子的，更像是后世的仿制品。”
“你确定？”宋磊拿出记录本。
“八九不离十。真正的商代青铜器，纹饰有严格的规律。这件鼎的纹饰明显是现代人根据想象画出来的。”
韩云逸又拿起一件瓷瓶。这是一件青花瓷，从造型看像是明代的产品。
“这件倒是真的，而且年代也对。明代嘉靖年间的青花瓷，价值不低。”
就这样，韩云逸一件一件地仔细鉴定。有真有假，有些年代对，有些年代不对。宋磊在旁边详细记录。
“韩先生的鉴定很专业啊。”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几个穿着得体的中年人走进仓库。为首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瘦高男子。
“这几位是国家博物馆的专家，专程从京城赶来协助鉴定。”宋磊介绍道。
为首的专家自我介绍：“我是国家博物馆研究员张文华。听说这里有位年轻的鉴定师，很想见识一下。”
语气很客气，但话里带着明显的轻视。
韩云逸也不在意，继续鉴定手头的古董。
张文华和同事们开始重新鉴定韩云逸已经看过的那些古董。很快，分歧就出现了。
“这件青铜鼎，我认为是真品。”张文华指着韩云逸刚才判定为假货的那件鼎，“铜绿自然，铸造工艺精良，完全符合商代特征。”
“但是纹饰…”韩云逸开口。
“年轻人，鉴定古董不是光看纹饰的。”张文华打断他，“要综合考虑材质、工艺、历史背景等多个方面。你可能在某些书上看过一些理论知识，但实际经验还是不够。”
另一个专家也附和：“这件鼎我也认为是真品。而且从铜绿的分布情况看，至少有两千年以上的历史。”
韩云逸皱起眉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但对方毕竟是国家博物馆的权威专家。
“那这件瓷瓶呢？”宋磊指着韩云逸判定为真品的明代青花瓷。
张文华拿起瓶子仔细观察：“这件是仿品。青花的颜色不对，明代嘉靖年间的青花应该更深一些。而且胎质太白了，真正的明代瓷器胎质应该是略带灰色的。”
“可是…”韩云逸想反驳。
“小伙子，我知道你可能在古玩市场混过，有一些经验。但那些地方的东西大多是仿品，真品很少。你的眼力可能被误导了。”另一个专家摇头道。
宋磊有些为难。一边是国家博物馆的权威专家，一边是父亲推荐的年轻人。两边的鉴定结果完全相反。
“要不这样吧，我们再请一位专家来看看？”宋磊提议。
张文华脸色有些不好看：“宋科长，我们几个的权威性还不够吗？”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案子比较重要，多一个专家意见更保险一些。”
正说着，韩云逸的手机响了。是齐教授打来的。
“云逸，上次的石涛画怎么样了？我这边有个收藏家朋友想看看。”
“齐教授，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现在在海关，遇到一个文物鉴定的问题，需要权威专家的意见。”
“什么问题？”
韩云逸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齐教授听完，说道：“我现在就过去。”
半小时后，齐教授赶到了海关。宋磊赶紧迎接这位省内知名的文物专家。
“齐教授，麻烦您了。”
齐教授点点头，开始重新鉴定那些有争议的古董。他的动作很仔细，每一件都要从多个角度观察。
张文华等人站在一旁，脸色有些不自然。齐教授在文物界的地位比他们更高，而且和宋国梁有私交，立场可能会偏向韩云逸。
第一件是那个青铜鼎。齐教授观察了十几分钟，最后摇头：“这是仿品。纹饰不对，而且铸造工艺有明显的现代痕迹。”
张文华脸色一变：“齐教授，我们刚才的鉴定是…”
“我知道你们的意见。但我坚持认为这是仿品。”齐教授语气平静但坚定。
接下来是那件青花瓷瓶。齐教授看得更加仔细，甚至用放大镜观察胎质。
“这是真品，明代嘉靖年间。胎质、釉色、青花都符合那个时代的特征。”
张文华的脸色更难看了。两件古董的鉴定结果，齐教授都支持韩云逸的判断。
“齐教授，会不会是因为光线的问题，影响了观察？”另一个专家不甘心地问道。
“我干这行三十多年，什么样的光线没见过？”齐教授冷冷一笑，“而且我带了专业设备。”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便携式的光谱仪，对青铜鼎进行检测。几分钟后，结果出来了。
“铜的成分比例不对。古代青铜器的铜锡比例有固定的规律，这件鼎明显不符合。”
张文华等人彻底没话说了。科学检测的结果最有说服力。
齐教授又检测了其他几件古董，结果和韩云逸的判断完全一致。
“小韩的鉴定水平很不错，”齐教授对宋磊说道，“他父亲韩枫也是这方面的专家，有家传的底子。”
张文华等人灰溜溜地离开了。临走时，张文华狠狠瞪了韩云逸一眼，显然对今天的失败很不甘心。
“韩先生，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宋磊握着韩云逸的手，“你的鉴定结果将作为我们量刑的重要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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