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有恒目光灼灼，一边握手一边下死眼打量周祁连，一副恨不得心肝肺都看透的模样。
“四舅 ，上车吧！”齐霁催促。
“上车上车！”
四人快速上了四面透风的吉普车，周祁连坐副驾驶，齐霁和张蔷坐在后面。
齐有恒一边开车一边说，“周连长，棠棠和你说过没？我是她四舅，当年她才小猫崽儿那么大，是我从沈阳一路把她抱回来的。”
周祁连点点头，“四舅，你叫我小周或者祁连都可以！”
“行，那我就不客气，叫你祁连吧！我在咱县公安局上班儿，棠棠打电话说你来了，我一听，赶紧就跑回来了！”
张蔷在后面接口，“周二你不知道，四舅刚提的副局长！”
“失敬失敬！四舅一看就是科班出身的老刑警。”
“哈哈哈！半路出家半路出家！哎祁连你要早点来就好了，我这都给棠棠她俩订好明天的火车票了，你说这扯不扯，你才下车又得上车，太辛苦了！”
“没事儿四舅，我本来就是接棠棠回去上学的，不辛苦。”周祁连这四舅四舅的，叫的越来越自然顺口。
“有你我就放心了，要不我还得找人送她俩。棠棠她爸年前电话里说你牺牲了，我还挺惋惜的，现在看你啥事儿没有，也就放心了，那什么，你身上没受伤吧？”
“都好了。当时确实伤挺重的，同行三个战友都牺牲了。我的确失联很长一段时间，组织上认定我牺牲也不奇怪。”
“不容易呀！”齐有恒伸出右手，拍了周祁连肩膀一下，继续开车，“我家老大的腿，到现在还短一截呢，找媳妇儿都受歧视！唉！……不说这个，那什么，暑假你再跟棠棠回来！夏天好吃的多，到时候四舅让你吃遍所有江鱼！”
“行！谢谢四舅！”
张蔷在后座一个劲儿地冲齐霁挤眉弄眼，捂着嘴低声对齐霁说，“我认识他那么多年，那是大院儿出名的酸脸子，没想到他竟然也会讨长辈喜欢！”
齐霁对这位过了家长明路的订亲对象的了解，仅限于战场上，生活一面，除了知道他是“不近女色的连长”，其余毫无所知。
她别的没多想，只想好好掩护他返回部队，好在明天一早就上火车，希望这半天时间，他能把握好分寸，别露馅就行。
当然，也别入戏太深了。
吉普车停在齐家大门口，周围邻居都习惯了齐家动辄就来贵客，东边刘家老太太出来抱柴禾，听到车声，跑到大门口，冲着齐有恒喊，“老四啊！你家又来且了？”
“嗯呐！是棠棠对象！从京城来的！”齐有恒嗓门老大，兴奋地喊。
“艾玛京城的对象？棠棠可真是出息了！”老刘太太抱着柈子走过来，盯着周祁连看，“小伙儿夺ZUN啊！”
“您好您好！”周祁连笑着打招呼，任她看。
张蔷哈哈大笑，齐霁深深叹息。
村里的顽童成帮结队在路上疯跑，路过齐家，朝大门口扔了个二踢脚就跑。
“砰！砰！”两声响，刚进院门的齐霁和周祁连，都是条件反射一动，又迅速恢复自然。
齐有恒回头骂了一句，“谁家兔崽子！”
张蔷将齐霁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叹气，“唉，你俩还真般配！”
一进院子，齐家仅剩的两只母鹅伸长脖子，背着翅膀就冲周祁连而来。
“哎呀！”齐霁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一个攥住大鹅的脖子，甩回鹅架里，关上了门，母鹅不甘心地该该叫了两声。
齐有恒大笑，“你个扁毛畜生！家里来贵且了还敢往前冲，晚上就宰了你俩下酒！”
大舅从屋里迎出来，“这是……”
“棠棠对象周祁连！”齐有恒兴奋地做着介绍，仿佛剩在家里多年的女儿终于要泼出去了。
“哎呀，快进屋快进屋！”大舅笑得更过分，一把敞开了二门。
齐老爷子本来对唐景志擅自给齐霁订亲，十分不满，可一见到周祁连本人，再无二话，满意得不得了。
用老爷子的话说，“这孩子一看就银翼，长得俊，眼神也正！棠棠他爸总算干了件人事儿！”
这天是正月初八，各单位说是上班了，其实都是点个卯就该干嘛干嘛去，呼啦啦，齐家人上不上班的，又都聚集到太平村齐家，将周祁连围了个水泄不通，一通嘘寒问暖，问长问短，比齐霁回来时还热闹呢！
齐霁心说，让你得瑟，找什么借口不好，非说来接我，这下看你怎么招架！
没想到，周祁连还挺有耐心，一大群亲戚，齐有恒挨个给他介绍一遍，他居然全都记住了，连谁和谁是一家的，都分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这人充满正气的长相，和过于稳重的做派，倒是真讨长辈的喜欢。
齐保健是最后回来的，他跟周祁连重重地握手，然后坐在窗边低声聊了很久，不知回忆起什么，眼眶都湿润了。
四舅妈鲁秀芝在门口喊周祁连，“小周啊，麻烦你个事儿，家里清酱用完了，你跟棠棠去村口小卖店儿，给四舅母买瓶清酱去呗！”
“哦，好。”周祁连站起来。
“我去吧！”齐保健噌地起身，抓起帽子就要出去。
却被亲妈一把拦住，“给你勤快的！给我扒蒜去，再捣成蒜泥！”
“我……”
“你什么你，还不快去！”四舅妈叹息，“一点眼力见儿没有，你光说找不着对象！”
于是，齐霁和周祁连就在亲人们的殷殷注视下，穿戴齐整出了家门，打酱油。
只有百十户人家的边陲小山村，炊烟袅袅，不时有一两声犬吠，和孩子们的欢笑嬉闹声传来。
两人悠闲地踩着积雪，脚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齐霁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周连长，我家人太热情了。好在明天就出发了。”
“我觉得很好，你家人都很好。”周祁连认真地说。“对了，你不能再叫我周连长，还是叫祁连吧，叫哥也行，我叫你棠棠。”
“好吧。”齐霁把荷包袋取出比划了一下，又收起来，“东西都上交了，一切顺利。”
“谢谢你！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客气，比起你，我做的微不足道。”
“你一定看出来，我是从那边刚过来的。”周祁连指指北方，“当时我还有别的任务，安全起见，就让别人将空间袋带回来，只说是你我的定情信物。”
“理解。”齐霁不知他到底去了哪些国家，但是没有多问。
“委屈你了，你的药丸和空间袋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你，我绝对带不回那些东西！你居功至伟，却不能得到应有的荣誉和表彰，或许，永远都不能。”
“不重要，真的不重要。比起你们拿命去执行任务，我做的真不算什么。”
两人走进小卖店，齐霁买了一瓶酱油。
老板娘看了一眼周祁连，笑嘻嘻打趣，“棠棠啊，这是你对象吗？长得可真精神，啥熟候结婚，婶儿好去喝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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