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湖的第八周：雨雾与生机
清晨五点半，萧凡轻手轻脚地起床时，叶之澜还蜷在行军床上睡着，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什么浅梦。他把薄毯往上拉了拉，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脚踝，又摸了摸她的孕肚——没什么动静，两个小家伙应该还没醒。桌上放着昨晚整理到一半的数据册，钢笔还夹在页码中间，页脚有处淡淡的墨迹，是叶之澜犯困时不小心蹭到的。
“今天说什么也得让她多睡会儿。”萧凡小声嘀咕着，拿起采样袋和检测仪往门外走。刚推开门，就看到阿明蹲在仓库前的空地上，正对着一堆芦苇纤维和黏土发呆，旁边放着几个歪歪扭扭的漂浮球——显然是昨晚试着调整配比时做的。
“怎么不多睡会儿？”萧凡走过去，踢了踢旁边的竹筐。阿明抬头，眼底带着血丝：“总想着黏土配比的事，没睡踏实。你看这几个，昨天加了太多黏土，一泡水就沉了一半，得再加点纤维才行。”他拿起一个开裂的漂浮球，轻轻一捏，表层的黏土就掉了下来，露出里面雪白的芦苇纤维。
萧凡接过漂浮球看了看，又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上面记着叶之澜昨天计算的配比数据：“芦苇纤维:黏土=3:2，你是不是把比例搞反了？”阿明一拍脑袋，懊恼地说：“可不是嘛！昨晚记混了，难怪做出来的不行。”两人立刻重新调配，萧凡负责称取材料，阿明负责揉制，晨光慢慢爬上竹筐时，终于做出了三个圆润饱满的漂浮球，放进水桶里测试，稳稳地浮在水面上，没有一丝渗水。
“成了！”阿明兴奋地拍了下手，声音差点吵醒仓库里的叶之澜。萧凡赶紧拉了他一把，指了指仓库的窗户：“小声点，让她多睡会儿。今天布设漂浮球的事，我们先去，等她醒了再让她测水质。”
两人推着小木船往深水区走时，岸边已经站了几个村民，渔场主也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装满鱼苗的水桶，桶里的小鱼苗在水里欢快地游动。“萧先生，阿明，我把鱼苗带来了！”渔场主远远地打招呼，“我选了最壮实的几尾，保证能扛住水质变化。”
萧凡接过水桶，掀开盖子看了看——鱼苗大概有手指长，鳞片闪着银亮的光。“谢谢您，”他说，“我们已经选好了三个试点，等会儿把鱼苗分三组放进去，您要是有空，也可以过来看看。”渔场主立刻点头：“有空！我今天不捕鱼了，专门来帮你们看着。”
小木船划到深水区时，晨雾还没完全散去，湖面像蒙了一层薄纱。萧凡和阿明按照之前标记的点位，依次把漂浮球放进水里，用麻绳固定在预先打好的木桩上。每个漂浮球上都栽着三株水蓝花，嫩绿的叶子在水里轻轻晃动，像一个个小小的绿色岛屿。渔场主则在旁边帮忙计数，时不时提醒两人：“这边的水流有点急，麻绳再绑紧点！”
等最后一个漂浮球布设好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晨雾渐渐散去。萧凡拿出便携式监测仪，分别在三个试点采集水样，屏幕上的数据跳出来时，他忍不住笑了：“ph值6.7，氮磷含量2.1mg\/L，比昨天又降了点！”阿明和渔场主凑过来看，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深水区终于有了明显变化。
回到仓库时，叶之澜已经醒了，正坐在实验台前整理数据，桌上放着一杯刚热好的牛奶，旁边还有一个村民送来的玉米饼。“你们回来啦？”她抬头看到萧凡，眼睛立刻亮了，“深水区的漂浮球布设好了吗？数据怎么样？”
萧凡走过去，把监测仪递给他：“都弄好了，数据比预期的好。你怎么不多睡会儿？不是让你歇着吗？”叶之澜笑着咬了口玉米饼：“睡够啦，梦里都在想数据呢。对了，鱼苗放进去了吗？我得赶紧测测水质对鱼苗的影响。”她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萧凡按住肩膀：“别急，先把早饭吃完。我已经让阿明去采集鱼苗区的水样了，等他回来你再测也不迟。”
叶之澜只好坐下，小口吃着玉米饼。萧凡坐在她旁边，帮她整理好实验器材，又把昨天的数据分析报告拿出来：“你看，浅水区的氮磷含量已经稳定在1.0mg\/L左右了，水鸟也越来越多，村民说昨天还看到了野鸭子。”他指着报告上的图表，“按照这个进度，再过两周，浅水区的水质就能基本达标了。”
叶之澜点点头，忽然感觉到孕肚传来一阵轻微的胎动，她立刻抓住萧凡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看，宝宝也在为我们高兴呢！刚才你说数据的时候，他们动得可欢了。”萧凡的手轻轻贴着她的孕肚，过了几秒，就感觉到一阵小小的震动，像是有个小拳头在轻轻敲他的掌心。他的眼神瞬间软下来，低头在她的孕肚上轻轻吻了一下：“两个小家伙真懂事，知道爸爸妈妈在忙正事。”
就在这时，阿明提着水样瓶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急色：“萧哥，叶姐，不好了！刚才突然变天了，看样子要下雨，深水区的漂浮球会不会被冲坏啊？”萧凡和叶之澜立刻站起来，走到门口一看——刚才还晴朗的天空，此刻已经布满了乌云，风裹着沙尘吹过来，湖边的芦苇被吹得东倒西歪，眼看一场暴雨就要来了。
“快，我们去深水区看看！”萧凡抓起雨衣就往外跑，阿明和渔场主也跟着跑了出去。叶之澜想跟过去，却被萧凡拦住：“你别去，外面风太大，你怀着孕不安全。留在仓库里，把实验器材收好不被雨淋就行。”他说着，把一件厚外套披在她身上，“我们很快就回来。”
叶之澜只好站在仓库门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风雨中。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打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赶紧把仓库里的实验器材搬到高处，又把数据册放进防水袋里，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深水区的漂浮球——那可是他们几天的心血，要是被冲坏了，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萧凡他们终于回来了，浑身都湿透了，头发滴着水，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容。“还好，还好，”萧凡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部分漂浮球都没事，就是有两个被风吹得有点倾斜，我们已经重新固定好了。”阿明补充道：“就是鱼苗区的水样可能受了点影响，雨水里带着泥沙，ph值估计会降。”
叶之澜赶紧拿来干毛巾，递给他们：“快擦擦，别感冒了。我去烧点热水，你们喝了暖暖身子。”她转身去烧水时，萧凡忽然拉住她的手，轻声说：“辛苦你了，本来该让你好好休息的，却总让你担心。”叶之澜笑着摇摇头：“我们是一起的，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喝完热水，三人立刻开始检测雨后的水样。叶之澜小心翼翼地往水样里滴入试剂，试纸很快变成了淡橙色——ph值6.5，比之前降了0.2。她又测试氮磷含量，结果显示2.3mg\/L，比清晨时还高了点。“看来雨水对水质有影响，”叶之澜皱起眉，“而且那两个倾斜的漂浮球，可能有少量黏土掉进去了，影响了数据。”
渔场主也凑过来看，脸色有点紧张：“那鱼苗会不会有事啊？我刚才看的时候，好像没之前活跃了。”萧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们有办法。之澜，之前剩下的芦苇汁液还有吗？可以用它调配点中和剂，少量注入漂浮球周边水域，应该能把ph值调回来。”叶之澜立刻点头：“有！我昨天刚提取了一批，放在冰箱里了。”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叶之澜负责调配中和剂，萧凡和阿明负责将中和剂运往深水区。渔场主也叫来村里的年轻人，帮忙用塑料桶运送中和剂，村民们还拿来了自家的渔网，用来加固漂浮球，防止再次被风吹倾斜。雨还在下，但仓库前和湖边却一片忙碌，大家齐心协力，像是在打一场硬仗。
等中和剂全部注入水中时，天已经黑了。萧凡他们回到仓库，浑身都是泥和水，却没人抱怨。叶之澜已经做好了晚饭，是简单的玉米粥和烤土豆，却让大家吃得格外香。“明天一早我们再去测水质，”萧凡喝着热粥，对大家说，“我相信经过今晚的处理，数据肯定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清晨，雨终于停了，天空放晴，阳光洒在湖面上，泛着金色的光。萧凡和叶之澜一起去深水区采集水样——这次叶之澜坚持要去，说想亲眼看看漂浮球的情况。小木船划到试点区域时，两人都惊喜地笑了：漂浮球稳稳地浮在水面上，水蓝花的叶子上沾着露水，看起来格外精神，鱼苗在漂浮球周边欢快地游动，比昨天活跃多了。
“ph值6.7，氮磷含量1.9mg\/L！”叶之澜看着监测仪的屏幕，兴奋地喊道。萧凡一把抱住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孕肚：“太好了！我们成功了！”叶之澜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又摸了摸自己的孕肚——两个小家伙像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喜悦，轻轻动了起来，像是在鼓掌。
回到仓库时，阿明和村民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他们手里的监测仪，都围了上来。“怎么样？数据好不好？”阿明着急地问。萧凡把数据报出来时，大家立刻欢呼起来，村民们互相拥抱，渔场主更是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你们能行！等水质再好点，我就把所有鱼苗都放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一直很好，维多利亚湖的水质一天比一天好。浅水区的水已经清澈见底，能看到小鱼在水草丛里穿梭，水鸟在湖面上盘旋，时不时俯冲下来叼起一条小鱼；深水区的氮磷含量也在稳步下降，第八周结束时，已经降到了1.8mg\/L，ph值稳定在6.8，鱼苗的存活率达到了90%，比对照区高出了25%。
阿明把第八周的所有数据整理成图表，贴在镇中心的公告栏上，引来村民们围观。大家指着图表上下降的曲线，兴奋地讨论着，孩子们则在旁边画着水鸟和小鱼，整个小镇都充满了喜悦的气氛。老大娘还特意做了一大锅芒果酱，送到仓库里，笑着说：“这是给你们的奖励，谢谢你们把湖水治好！”
叶之澜坐在实验台前，整理着“生态日记”。她在第八周的页面上，画了一幅简笔画：两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漂浮球上，旁边是游动的小鱼和飞翔的水鸟，背景是湛蓝的湖水和金色的阳光。萧凡走过来，看到这幅画，拿起笔在旁边题字：“我们的守护，双倍的期待。”叶之澜靠在他肩上，轻声说：“等红树幼苗来了，我们就把它们种在湖边，让这片湖水永远这么清。”
就在这时，卢卡斯从库内内河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兴奋：“萧哥，叶姐，红树幼苗已经寄出去了！大概三天就能到，我还带了些库内内河的湖水样本，你们可以对比看看两地的水质变化。对了，矿场那边一切都好，我每周都去巡查，没有偷排的情况，你们放心！”
挂了电话，叶之澜看着萧凡，眼里满是期待：“你说，红树幼苗种在维多利亚湖的岸边，会不会长得很好啊？”萧凡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会的，肯定会的。就像我们的宝宝一样，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慢慢长大。”
第八周的最后一个傍晚，萧凡和叶之澜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看着夕阳慢慢落下，把湖水染成了红色。远处的村民们在湖边散步，孩子们在浅水区嬉戏，笑声传遍了整个湖面。叶之澜靠在萧凡怀里，感受着孕肚传来的胎动，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维多利亚湖的故事还在继续，而他们的守护，也永远不会停止。
夜色慢慢笼罩下来，星星点点的灯光在湖边亮起，像撒在湖面上的星星。萧凡轻轻搂紧叶之澜，轻声说：“晚安，之澜。晚安，两个小家伙。晚安，维多利亚湖。”
湖风轻轻吹过，带着芦苇的清香，仿佛在回应他们的问候。而那片刚刚稳定下来的湖水，正静静地等待着红树幼苗的到来，等待着第九周的新生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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