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意独自站在营地边缘的一处高地上，山风猎猎，吹动她早已褪色的粗布衣裙。她眯起眼睛望向远方，被晒得微红的脸颊上还沾着几道灰痕，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在眉心刻下一道深深的纹路。
叶如意抬手拢了拢被风吹散的碎发，指尖触到发丝间夹杂的草屑和尘土。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营地中央，脚步沉稳而坚定。
傅怀远和傅怀明正蹲在一棵歪脖子树下收拾行装。两人身上的衣衫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袖口和裤腿都磨出了毛边。傅怀明正费力地捆扎着一个破旧的包袱，手指被粗糙的麻绳勒出了红痕。
\"衙差方才说，\"叶如意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傅怀明手上一抖，刚系好的结又松开了，\"明日启程，走到天黑就能抵达下一个城镇。\"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她随手将额前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被晒得泛红的脸颊和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细小伤痕。
\"我们身上银两所剩无几，\"她继续说道，目光扫过两人磨破的鞋履，\"我打算去山上打些猎物，明日带到城镇卖了，换些必需品。\"
傅怀明闻言抬起头，手上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身旁的弟弟，又看向叶如意被磨破的袖口和沾满泥土的鞋履。一阵愧疚突然涌上心头，作为傅家的男丁，这本该是他们的责任。
\"这是个好主意。\"傅怀明点点头，他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我们跟你一起去。\"
叶如意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傅怀远的手上还缠着狼群来袭那天战斗受伤包扎的布条，傅怀明的脸色也很苍白。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颔首：\"那我去跟衙差借几把刀。\"
衙差们围坐在营地另一侧的火堆旁，正大口喝着劣质烧酒。
\"光王妃？\"衙差头领眯着醉眼，看着朝他们走来的身影，\"深更半夜的，不知光王妃有什么事？\"
叶如意面色不变，只是微微抬高了声音：\"明日要到城镇，我们想借几把刀上山打些猎物，换些银钱。\"
衙差头领若有所思，半晌，他从腰间解下一把砍刀，刀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叶如意接过刀，指尖在粗糙的刀柄上摩挲了一下，转身离去时背脊挺得笔直。
回到营地，叶如意将借来的刀分给傅家两兄弟。林氏正蹲在溪边洗着一家人的衣物，冰冷的溪水让她本就龟裂的双手更加惨不忍睹。她每搓一下衣服，指缝间就会渗出丝丝血迹，又被流水迅速冲淡。
叶如意走过去，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别洗了，让傅青青来洗。\"
林氏惊讶地抬头，水珠顺着她消瘦的脸颊滑落，不知是溪水还是汗水：\"她？她怎么可能...\"
叶如意直起身子，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让她把几个孩子的衣服都洗了。如果她不洗，等我下山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不远处的树荫下，傅青青正坐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小口啃着一块硬得像石头的干粮。听到这话，她猛地抬头，嘴里的食物一下子噎在喉咙里。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你！\"傅青青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刚要发作，却对上叶如意扫过来的冷冽目光。那眼神如同数九寒天的冰锥，直直刺入她的心脏。她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声音戛然而止。
叶如意最后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她转身招呼傅家两兄弟：\"走吧，天黑前得打到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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