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玉婷院里出来,白景琦心里堵得慌,漫无目的地在深夜的庭院里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个许久未曾踏足的角落——黄春的院子。院里的那棵海棠树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屋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像一双等待的眼睛。
他鬼使神差地推门走了进去。
黄春正坐在灯下做针线活,听到门响,一抬头,看到是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呦,这可是稀客呀,什么风把七老爷吹到我这儿来了?”
“这话说的,你是我妻子,我来你屋里不很正常吗?”白景琦有些尴尬,强行撑着面子走了过去。
“正常?”黄春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眼神里带着一丝幽怨,“我还以为七老爷早就忘了这儿还有个妻子呢。你都快仨月没来我这儿了,我还当你病了呢。”
“我这不是来了嘛。”白景琦被她说得心虚,上前一步,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用他惯有的哄人语气说道,“我的春儿宝贝,别生气了,是我不对。”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一挑,一个半大的小子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正是要去撒尿的白敬允。他看到白景琦正搂着自己的娘,立刻皱起小眉头,用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爹,娘,这都大半夜了,你们还腻歪个什么劲呀,真是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敬允!”白景琦被儿子撞破,脸上有些挂不住,立刻板起脸训斥道,“你都十岁了,是个大男子汉了,怎么还在你母亲房里睡觉?也不知羞!”
“你别说敬允!”黄春立刻护着儿子,伸手轻轻推开白景琦,“是你一直不来陪我,这屋里冷冷清清的,我才让敬允住我屋里,晚上好跟我说说话。”
“有我陪你就行了。”白景琦说着,转头又对儿子下了命令,“敬允,回你自己房里睡去!”
“知道了,知道了,臭爹爹。”白敬允对着他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儿地跑出了屋子,临走前还带上了门。
“臭小子,幸好你跑得快,要不然看我不打你屁股!”白景琦对着门口虚张声势地喊了一句。
“你打一下试试?”黄春在他怀里轻轻掐了他一下,抬起头,眼睛里水汪汪的,既有嗔怪,又有委屈,“你三个月不露面,一回来就冲我儿子发威,你算什么本事?”
白景琦看着她这副又怨又怜的模样,心里一软,那股被玉婷磨出来的烦躁和无奈,仿佛瞬间被这温柔的水给融化了。他叹了口气,将妻子紧紧搂在怀里,低声说:“是我的错,以后我常来。”
“这可是你说的哦!如果你不常常来找我,哼……那我可就要亲自找上门啦!”黄春娇嗔地说着,美眸中闪烁着一丝狡黠。
白景琦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回答道:“哎呀,何必如此麻烦呢?咱们之间又不是外人。”他心里暗自嘀咕,这个女人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黄春自然看得出白景琦的心思,她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怎么?难道你是害怕被你的那些姨太太们瞧见,觉得丢面子不成?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正房夫人!”说完,她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白景琦见状,连忙赔笑道:“哎哟喂,我的小乖乖,你可千万别生气呀!我哪敢不让你来啊?放心好了,我肯定会时常过来陪伴你的。”一边说着,他一边轻轻地抚摸着黄春的秀发,表示亲昵。
黄春见白景琦态度诚恳,心中的怨气顿时消了大半。她满意地点点头,柔声说道:“嗯,那就相信你一次咯!不过现在嘛,先抱抱人家进去休息好不好?”言语间充满了撒娇的意味。
白景琦满口答应,二话不说便将黄春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朝卧房走去。一进门,他小心翼翼地把黄春放在柔软的大床上。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黄春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解他的衣扣,动作迅速而熟练。
白景琦不禁有些吃惊,心想这位平日里端庄娴静的妻子,此刻竟然变得如此主动热情。很快,两人的衣物纷纷散落一地,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尽情享受着彼此的温暖和爱意。
此时此刻,白景琦终于深刻体会到了那句古话——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眼前的黄春宛如一头凶猛的母老虎,让他欲罢不能。
一夜缠绵之后,当黎明破晓时,疲惫不堪的白景琦只能扶着墙壁缓缓走出房间。而府中的仆人们看到他这副狼狈相,一个个都忍俊不禁,却又不敢轻易发笑,生怕惹恼了这位老爷。
下午,阳光斜斜地照着,却驱不散白景琦心头的阴霾。为了白玉婷那件头疼的事,他终究还是放下了身段,来到了万筱菊的宅院前。
这宅子虽雅致,却透着一股与白家大院截然不同的精致与内敛,像它主人一样,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疏离感。
万筱菊已在客厅等候,见白景琦进来,连忙起身相迎。他穿着一身素净的绸衫,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常年登台养成的清贵气,却又掩不住一丝常年被审视的谨慎。
两人分宾主落座,丫鬟奉上香茗。白景琦端起茶杯轻轻一抿,便将其放下,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万老板,今日登门,是为我家妹子白玉婷的事。她痴迷你这些年,早已茶饭不思,如今更是非你不嫁。我这当哥哥的,被她磨得没法子,只能来替她求个情。”
话音刚落,万筱菊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对着白景琦深深一揖到底,语气诚恳又坚决,甚至带着一丝惊惶:“七爷,您这可折煞我了!白玉婷小姐是金枝玉叶,白家是京城望族,我万筱菊不过是个唱戏的,‘戏子’二字就低了人一头,怎敢有此非分之想,高攀不起啊!”
他直起身,脸上满是苦涩,又道:“况且我家中已有糟糠之妻,儿女也都长成,儿子都二十出头了。我怎能为一己之私,耽误了小姐的终身幸福?您回去替我谢过小姐的抬爱,这门亲事,我实在不敢应,也不能应。”
白景琦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没想到对方拒绝得如此干脆。他强压着不快,放缓了语气:“万老板,我妹子是真心实意,她说了,哪怕……哪怕做个小,她也心甘情愿。你就不能再想想?”
“万万不可!”万筱菊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可怕的话,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七爷!小姐何等尊贵,我万筱菊何德何能,敢让她受这份天大的委屈?再者说,尊卑有别,规矩难破,我若应了,岂不是让天下人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痴心妄想、不知廉耻?您就当可怜我,给我留条活路,别再提这事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那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白景琦看着他眼中那份清醒的绝望,知道再说无益。对方不是在谈条件,而是在求生。
白景琦缓缓站起身,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冷傲,只得起身告辞。
出门时,万筱菊一直将他送到大门口,又再三躬身致歉:“劳烦七爷跑这一趟,是筱菊的罪过。还望七爷回去后,务必劝劝小姐,莫要再为我这般痴念。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才是她的正途啊。”
白景琦没有回头,只是沉重地摆了摆手,大步离去。他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赶,但那追赶他的,不过是万筱菊那句“给他留条活路”的哀求,和自己心中那份无法向妹妹交差的绝望。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街角的一个茶馆里坐了许久,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直到天色渐暗,才鼓起勇气,踏上了归途。
他直接去了白玉婷的院子。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从窗棂透进来,勾勒出一个坐在椅子上、如雕塑般僵硬的背影。白玉婷似乎早已预料到了结果,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宣判。
“我去了。”白景琦的声音沙哑干涩。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他……亲口说的?”白玉婷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是。”白景琦点头道。
一个“是”字,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白玉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瞬间崩塌。她没有嘶吼,只是将脸埋进双臂,发出了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呜咽。那哭声,比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绝望,仿佛她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坍塌了。
白景琦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任由那悲伤的声浪将他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平息。白玉婷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眼神却空洞得可怕。她看着白景琦,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说道:“七哥,我明白了。我……对他死心了。”
这句话,说得如此轻,却又如此重。
白景琦看着妹妹那双仿佛已经燃尽了所有火焰的眼睛,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他这个妹妹呀,能真的忘了万筱菊,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此刻的“死心”,不过是把那份爱恋和绝望,从沸腾的岩浆,冻成了万年不化的寒冰,埋在了心底最深处。
他还能说什么呢?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任何道理都是残忍的。
“……好。”他最终只说出了这一个字,“那就……好好歇着吧。”说罢,他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从迎娶秦淮茹开始多子多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