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羽的身影悄然落回白家庭院时,夜色已如浓墨般浸染了天际。
常年在外云游,唯有年关方归,与亲人聚少离多,他心中常怀愧疚,自认并非一个合格的父亲,也非一个称职的家主。
所幸,他的三个儿子皆是人中龙凤,各有所长
——
长子白景天沉稳持重,顾全大局;次子白啸霆勇武过人,天赋异禀;幼子白初旭心思活络,长于经营。
三人同心,方将白家支撑至今,日益兴盛。
也正因如此,他才得以早早卸下重担,将家主之位交由他们共同执掌。
今夜,他难得地将三个儿子齐聚一堂,共进晚餐。
烛火摇曳,饭菜飘香,席间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白羽语重心长地与儿子们闲话家常,询问家族近况,关心儿孙辈的成长,享受着这片刻的天伦之乐。
白家向来家风和睦,父子四人抛开平日身份,畅所欲言,气氛温馨快活,仿佛驱散了外界所有的阴霾。
然而,欢愉的时光总是短暂。
随着夜色渐深,白羽眉宇间那难以化开的凝重,如同水底的暗礁,渐渐浮现。
他忽然笑骂着,挥手驱赶次子白啸霆与幼子白初旭:“行了行了,两个臭小子,赶紧滚蛋,别在这儿吵我清净!”
白啸霆正说到兴头上,闻言一愣,下意识就想顶嘴,却被身旁的白初旭悄悄拉住了衣袖。
掌管家族经济、最擅察言观色的白初旭,早已从父亲那看似轻松的笑骂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沉重。
他对着二哥微微摇头,强行拉着他,向父亲行礼后告退。
房间里,只剩下白羽与长子白景天。
“景天,随我到书房来,为父有些话要与你聊聊。” 白羽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白景天默默点头,跟在父亲身后。
行走在寂静的廊道中,他望着窗外沉郁的夜空,心头莫名地笼罩上一层压抑的阴影,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事情即将发生。
书房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
白羽亲手沏了两杯清茶,将其中一杯推到白景天面前,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脸上复杂的表情。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积蓄力量,最终,他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向长子,开始讲述一段尘封多年、关乎白家命运核心的秘辛。
“景天,”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肃穆,“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关乎我白家最大的秘密,也关乎璇炻那孩子的真正命运。你需谨记,出我之口,入你之耳,绝不可对外泄露半分。”
随着老爷子的叙述,白景天的脸色从最初的平静,逐渐转变为惊愕。
随着白羽的讲述,一段被尘封了十余年、交织着忠诚、背叛、荣耀与悲怆的往事,如同缓缓展开的古老卷轴,呈现在白景天面前。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眉头紧紧锁起,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明显起伏。
当听到最关键处时,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父亲……您……您说的都是真的?!璇炀他……他竟然是……?!”
白羽迎接着长子震撼的目光,沉重而坚定地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石破天惊的事实。
“所以,这次灵枫山之行,我才执意要你跟去。” 白羽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已晋升灵轮境,拥有了一定的实力,必须由你亲自去保护炀儿,确保他的安全。至于家族这边……”
他顿了顿,一手撑住额头,脸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云,“恐怕还有一场更大的风暴需要应对,我必须留在这里坐镇。”
“……儿子明白了。” 白景天从巨大的信息冲击中猛地回过神,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沉声应下。
保护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早已视为亲侄的少年,是他不容推卸的责任。
他转身,准备立刻去准备相关事宜。
然而,当他走到书房门口,手握在门把上时,脚步却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背对着父亲,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缓缓开口:
“父亲……儿子一直敬重您。但听完这一切,儿子不得不认为……您当年,或许真的做错了。”
他的声音里没有指责,只有深切的痛惜与无奈。
“真是……苦了那孩子这么多年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轻轻拉开房门,身影融入门外的黑暗中,随后轻轻将门带上。
“唉……”
空寂的书房里,只剩下白羽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在烛光下久久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无奈与身为长辈、身为守护者那无法言说的巨大压力。
独自在书房静坐良久,将翻涌的心绪勉强压下后,白羽悄然起身,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无声地穿行在已然寂静的白家大宅中。
他先去看了白景天的女儿白姗姗,小家伙睡得正酣,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他又来到白灵儿的房间,这个他最疼爱的孙女,连睡姿都带着几分娇憨。
还有白山、白烨等一众小辈……他虽常年在外,心中却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这些血脉相连的孩子们。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以自身阅历和资源换来的珍贵武学秘籍,一一轻轻放在他们的枕边。这些功法武技,皆是他根据每个孩子的天赋秉性精心挑选,品阶最低也是灵阶中品,更有几部达到了灵阶上品的层次。
这本是他打算在年节时送出的礼物,期冀能助他们在武道之路上走得更远。
然而,直觉告诉他,今年的冬天,恐怕不会太平静了。
这些武学,或许能成为他们未来安身立命的些许资本。
他本来还想见见白泽的,这位白家年轻一辈第一人,资质更是强的可怕,但他性格向来孤僻,也就罢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白羽便唤来三子白初旭,以“曼城有更好的商贸机会,需提前布局”为由,令他开始着手,将族中老弱妇孺及核心骨干,分批、隐秘地转移至曼城。
他必须为家族,留下延续的火种。
安排完这一切,白羽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独自回到清冷的后院,躺在那张熟悉的竹制摇椅上,微微闭合双目。
冬日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洒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这短暂而珍贵的宁静。
…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白羽!老朋友不远万里而来,你还不快快出来相迎?!”
一道如同夜枭啼鸣般沙哑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猛地从白家大门外传来!
声音中蕴含着精纯的灵力,无视高墙阻隔,清晰地回荡在整个白府上空,准确无误的传入到白羽这里。
竹椅上的白羽骤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哪还有半分慵懒之态。
他身形未动,整个人却如同融入风中,下一瞬,已诡异地消失在原地。
白家大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白羽一身素白长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热情,大步走出,朗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老鬼!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快请进,快请进!”
门外,一名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老者负手而立,正是冷梵天的护道者——魂武。
他兜帽下的阴影中传出低沉的冷笑:“呵,论起年纪,你这老家伙可比我还大上一些,你才是真正的老鬼!”
两人言语交锋,看似熟稔,空气中却弥漫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
——
白家议事大厅。
白羽挥手屏退了所有侍从与族人,偌大的厅堂只剩下他与魂武二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这老家伙突然找上门,所为何事?” 白羽在主位坐下,目光平静地看向对面的黑袍老者。
魂武干笑两声,声音沙哑:“怎么?老朋友叙叙旧不行吗?就是来看看你这把老骨头,是不是还硬朗着。”
“少来这套,” 白羽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不耐,随即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陡然压低,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魂武,“你……现在还和‘他们’有联系?”
“噤声!”
魂武周身黑袍无风自动,一股阴冷的灵力瞬间涌出,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整个大厅彻底封锁,隔绝了内外一切声音窥探。
他兜帽下的目光变得异常凝重,声音带着警告:“小心隔墙有耳!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权衡,最终还是微微颔首:“……算是吧。”
“你认真的?” 白羽眉头紧紧皱起。
“呵呵……” 魂武的笑声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严格来说,已有十几年未曾直接联系了。不过……‘他们’早年曾交予我一项长期任务。”
他话锋一转,黑袍下的身躯似乎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迸发出近乎狂热的光芒:“只要我能顺利完成,便能得到一笔难以想象的丰厚奖赏!届时,莫说突破当前瓶颈,便是连破数境,窥得更高层次的大道,也绝非奢望!”
“什么任务?” 白羽心中警铃大作,追问道。
魂武似乎因为与白羽相熟,又或是压抑太久需要倾诉,压低声音,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炫耀口吻道:“此事本属绝密,看在你我交情份上,便与你分说一二。
‘他们’曾言,冷氏宗族这一代的冷梵天,身负天境之资,乃万载难逢的奇才!我的任务,便是倾力辅佐于他,护他成长,待他真正羽翼丰满,登临绝巅之时,便是我魂武……得享大道,一步登天之日!”
他话语中的炙热与野心,几乎要冲破那层黑袍,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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