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鞭炮声零星响起时，晓冉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砂锅里咕嘟冒泡的螺蛳粉。
番茄汤底熬得浓稠，飘着两颗完整的鹌鹑蛋，酸笋放得不多——她记得陆叔说过，另一个爸爸喜欢淡一点的味道，当年总嫌陆叔放太多酸笋，说“齁得慌”。
“晓冉，要不要帮忙？”小舟从客厅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旧照片，照片里两个年轻人坐在电竞椅上，一个穿着黑色队服，指尖在键盘上敲着，另一个靠在他肩上，手里拿着一碗螺蛳粉，笑得眼睛弯起来。
“你看，这是陆叔和另一个爸爸当年在训练室的照片，陆叔说，这碗粉是另一个爸爸煮的，还烫到了手。”
晓冉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摸过照片里那人的手——手腕处隐约能看到一点凸起，是腱鞘炎的痕迹。
她想起陆叔说的，另一个爸爸当年是职业选手，后来因为腰伤退役，做了数据分析师，熬夜写报表时总用左手撑着腰。
“我记得陆叔说，另一个爸爸煮粉的时候，喜欢在汤底里加一勺番茄酱，”晓冉回头看了眼砂锅，“我今天也加了，不知道对不对味。”
“肯定对。”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当年的战术笔记，最上面一本的封皮上写着“第108份——世界赛应对方案”。
“他当年煮粉，总在番茄汤底里加半勺糖，你刚才是不是也加了？”
晓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对，我看食谱上说加半勺糖提鲜，没想到……”
“是他教我的。”陆沉舟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打开笔记，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是江逾朝的字迹：“沉舟，粉煮好了，在厨房，记得放葱花，别又忘了。”
便签边缘有牙印，是当年陆沉舟急着打游戏，咬着便签去厨房拿粉留下的。
“那回他熬夜写报表，我嫌他煮粉慢，还跟他吵了一架，现在想起来，那碗粉是凉了，他却没说一句怪我的话。”
小舟坐在陆沉舟旁边，拿起笔记翻了两页，里面有密密麻麻的批注，有的地方画着小小的星轨，旁边写着“这里能护Adc”。
“陆叔，我昨天用星轨法师打排位，赢了，”小舟的声音有点轻，“我按你教的，主E副q，先刷红bUFF，队友都说我打得好，像……像另一个爸爸当年的样子。”
陆沉舟的手指顿了顿，伸手摸了摸小舟的头：“他要是知道，肯定会开心的。他当年总说，星轨法师不是冷门英雄，是没遇到会用的人。”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润喉糖，包装纸是当年的牌子，“这是他以前常给我带的，我一直留着，过年了，给你一颗，也算他给你的压岁钱。”
晓冉把螺蛳粉盛出来，装在三个碗里，还有一个空碗放在桌子最里面，碗边摆着江逾朝的照片——是当年婚礼上的照片，他穿着绣星轨的西装，手里拿着花，看向镜头的眼神很亮。“陆叔，碗我放好了，番茄味的，没放辣。”
“好。”陆沉舟起身，把旧键盘放在桌子旁边，键盘上的“求朝”贴纸被擦得发亮，“给他也摆上，他当年总说，吃饭的时候要把键盘放旁边，万一灵感来了，还能改两句战术。”
正说着，门铃响了，是林野来拜年。他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件旧队服——炽狼战队的黑色队服，背后印着“江逾朝”三个字的缩写，还有一个小小的星轨图案。
“这是当年战队定制的队服，他那时候总说太大，穿不惯，现在找出来，给你们带来了。”林野看着桌子上的空碗和照片，声音有点哑，“当年我总帮他带早餐，他还跟我说，陆沉舟那小子嘴硬心软，让我多担待点，现在看来，是我担待少了。”
陆沉舟接过队服，指尖划过背后的缩写，想起当年江逾朝穿着这件队服，在训练室里帮他调鼠标dpi，阳光落在他头发上，像撒了一层金粉。
“那回世界赛，他穿着这件队服去现场，我却没跟他说一句谢谢，现在想补，却没机会了。”
“他知道的。”林野拍了拍陆沉舟的肩膀，“他当年跟我说，你只是嘴笨，心里是有他的。你看，你现在把他的东西都好好留着，还教小舟用星轨法师，他肯定知道。”
年夜饭的桌子上，四个碗摆得整整齐齐，空碗里盛着番茄味螺蛳粉，照片里的江逾朝笑得温和。
陆沉舟拿起筷子，给空碗里夹了一筷子粉，轻声说：“朝朝，过年了，吃点粉，暖和。”
晚上，陆沉舟坐在阳台的电竞椅上，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了“求朝”的账号。
他选了星轨法师，匹配到一局游戏，操控着英雄走到中路河道草里，在公屏上打了一行字：“朝朝，过年了，我们都很好。”
游戏结束时，窗外的烟花正好炸开，红色的光映在键盘上，“朝”字键帽闪着微光。
陆沉舟抬头看向星空，猎户座的星星连成线，像江逾朝当年画的星轨。
他伸手摸了摸键盘，轻声说：“朝朝，你看，烟花很好看，小舟长大了，晓冉也很好，我们都在好好过日子，等着你回来的那天。”
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点烟花的味道，键盘上的光效慢慢变成暖黄色，像当年江逾朝在训练室里调的颜色。
陆沉舟知道，只要他还记着，江逾朝就永远在他身边，在星轨的光芒里，在螺蛳粉的香气里，在每一句“朝朝，这里有眼”的牵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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