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它?”金卫问道,“冰盒只能维持一段时间,雪终究会化的。”
霍司震凝视着雪娃娃那双眼睛,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有人在雪地中灿烂的笑容。
“能留多久是多久。”他最终说道,轻轻合上了盒盖。
这个决定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他本该把这个可笑的东西扔出去,而不是小心翼翼地保存在冰盒里。
金卫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退到一旁。
霍司震重新拿起军报,却依然无法集中精神。
那个雪娃娃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连同顾娇娇在雪地中的身影。
他不得不承认,顾娇娇确实变得不同了。
而这种变化,正一点点瓦解着他长久以来对她的厌恶与防备。
窗外,雪依然在下。
霍司震的目光再次落向那个冰盒,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唯有一个顾娇娇,唯有一个顾娇娇而已。
而这个认知,让霍司震感到一种久违的悸动。
“她今日……在许府还做了什么?”
“顾姑娘似乎被竹园发生的事吓到了,之后都蔫蔫的。”金卫答道,“后来许大人专门派了马车,顾姑娘和谢大人说了会话就走了。”
霍司震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盒边缘。
“说了什么?”
“听不清。”金卫顿了顿,“但看她神情,很放松。”
面对他紧张成那副样子,面对谢斯辰却很放松吗?她是改了主意?要换个攀龙附凤的人选?
金卫再次出声,“但顾姑娘脸上的病容……似乎更严重了。”
霍司震的指尖在木盒上轻轻敲击。
他想起顾娇娇白日里在雪地中生动的模样,又想到她之前落水时被他救起来、苍白着脸似乎随时都会没了呼吸的样子……
“她如何,与我何干?”话虽如此,他的语气却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许青衣微微一笑:“将军若真觉得与她无关,又何必留着那个雪人?”
霍司震眼神骤冷。
金卫却没所谓地弯了弯眸子,似乎以能引起霍司真的情绪波动为乐。
“明日送些药材去顾府。”霍司震忽然道,“就以你的名义。”
金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又恢复平静:“是。”
霍司震合上木盒,他的指尖沾了些融化的雪水,冰凉的感觉让他微微出神。
他想起顾娇娇捏雪人时专注的脸,那双眼睛里盛着的光,比雪地的反光还要明亮。
金卫躬身应下,退出书房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烛光下,霍司震正对着那个木盒出神,冷峻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霍司震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真是疯了。”
他低声自语,却忍不住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慢慢融化。
*
顾澈推开房门时,带进一阵凛冽的寒风。
他迅速反手合上门,将漫天风雪隔绝在外。
站在温暖如春的室内,斗笠上的积雪很快融化成水珠,顺着蓑衣边缘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脱下被雪水浸湿的外袍,走到炭炉旁伸出手。
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清俊的脸,那双眼眸在暖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直到指尖重新恢复温度,他才转身走向内间。
锦被中沉睡的少女对此一无所知
她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呼吸平稳绵长,显然已经睡得很熟。
顾澈将提灯放在床榻边,昏黄的光线温柔地笼罩着她的睡颜。
他伸出已经焐热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
触感柔软温热,像刚蒸好的糯米糕。
睡梦中的黎南霜却蹙起眉头,无意识地偏过头,发出一声含糊的嘤咛。
“没良心。”顾澈低笑,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明明赚来的钱都给你花了,还这么嫌弃哥哥。”
他的目光渐渐深沉,想起今日别人报给他的传闻,百花宴上的传闻。
那个一向冷面的霍将军,竟在百花宴上对娇娇另眼相待,甚至主动给她递台阶。
这让他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本就喜欢哪个霍司震不是吗?现在霍司震对她一反常态,她是不是要更加痴迷了?
“真的那么喜欢他吗?”他的指尖悬在空中,隔空描摹着她的眉眼轮廓,“不惜趁着百花宴的机会也要去见他……”
屋内安静得能听见炭火燃烧的噼啪声。
少女的呼吸依然平稳,显然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顾澈的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娇娇可不可以……像喜欢霍司震那样喜欢哥哥呢?”
这话语自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却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许,眼中的阴郁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执拗的温柔。
“不说话,哥哥就当你答应了。”
他俯下身,仔细为她掖好被角。
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在起身的刹那,他的目光掠过她微张的唇瓣,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睡吧。”他轻声说,吹灭了提灯。
室内陷入黑暗,只有炭火偶尔迸发出几点火星。
顾澈在床边静静站了片刻,这才转身离去。
关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生怕惊扰了少女的好梦。
窗外,雪依然在下。
而屋内,黎南霜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对今夜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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