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得只剩键盘偶尔的“嗒嗒”。
客厅落地灯把光切成温柔的扇形,恰好铺在乌木书桌上。
鹿鸣川把最后一页企划书翻平,拇指在纸脊上压出一道挺直的折痕,随后将整本推到白恩月面前。
“三天后的发布会流程、技术demo、应急预案,全在里面。”
他声音低,却带着难以掩饰的亮,“再帮我过一眼,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白恩月没急着接,而是先拢了拢浴袍领口——她刚洗完澡,发尾还坠着细小的水珠。
鹿鸣川顺手把干毛巾搭在她肩头,指腹不经意擦过她颈侧,像确认她真的存在。
“鹿总亲自改了七版的企划书,还有修改的余地?”
她笑,却还是低头翻开。
墨香混着雪松味,那种熟悉的味道让白恩月感到安心。
白恩月的视线在企划书上来回切换,指尖轻轻摩挲每个字符,仿佛摸到鹿鸣川的心跳。
她抬眼,灯光在他睫毛下投出一弯阴影,像深夜停泊的舟。
“很完美。”
她合上封面,把企划书推回去,声音轻得像怕惊动纸页,“没有要改的,一个字都不用。”
鹿鸣川没动,只是凝视她,眼底有暗涌。
半晌,他忽然伸手,覆在她手背上,掌心干燥而烫。
“那——”
他拖长尾音,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下巴抵在肩窝,“就期待你老公能有一个完美的开场吧。”
白恩月像只小猫,用侧脸在鹿鸣川刚冒出来的胡茬上蹭了蹭,“那是肯定的!”
鹿鸣川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眼神中尽是怜爱,只不过他的眸子忽然暗淡了几分。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倾尽所有,让慧瞳早日超越智创。”
白恩月微微一怔,似乎听出他话语中潜藏的那一份醋意,不过她还是很感动。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不过......你能说出口,我也很高兴。”
白恩月没有抬头去看鹿鸣川的表情,只是一只手搭在胸口,出神地望向窗外。
曾经的誓言在耳边盘旋——任何事共同面对绝不有所隐瞒。
白恩月也不知道是从哪一步开始,自己先一步违反了这个誓言。
她收回目光,落到藏着那份鉴定书的衣柜。
随后将手中的企划书收好,“快去洗澡吧,接下来还有得你忙。”
几番拉扯下,鹿鸣川才不情愿地进了浴室,而白恩月再次将藏起鉴定书放到自己的包中。
鹿鸣川洗完澡出来时,卧室只留一盏壁灯,昏黄的光像一层薄纱,轻轻罩在白恩月身上。
“还不睡?”鹿鸣川擦着头发,水珠顺着锁骨滚进衣领。
他声音低哑,带着沐浴露的薄荷味。
白恩月拉上拉链,才回头冲他笑:“企划书我明天再最后过一遍,你先上床,我洗个手就来。”
鹿鸣川没动,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像扫描仪。
他忽然伸手,指腹蹭过她眼下淡青:“再熬,熊猫就成真了。”
白恩月“噗嗤”一声,顺势把脸埋进他肩窝,深深吸了一口薄荷味:“那还不是你的。”
男人低笑,胳膊一捞,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白恩月轻呼一声,手指下意识抓住他浴袍领口。
鹿鸣川抬脚勾住门,卧室灯光瞬间暗到只剩窗帘缝隙透进的月色。
他把她放在床内侧,自己侧身躺下,长臂横过她腰际,掌心贴上她小腹,温度透过薄睡衣渗进来。
白恩月“嗯”了一声,却悄悄把闹钟拨到六点。
她背对他,手指在黑暗里摸到床头柜上的包带,确认拉链完好,才悄悄松了口气。
身后呼吸很快变得绵长。
她等了一会儿,轻轻翻身,额头抵住他胸口,听着那道沉稳的心跳,只觉这是世界上最让人安心的声音。
......
闹钟震动的瞬间,白恩月睁眼。
灰青色的晨光里,鹿鸣川还在睡,眉心微微蹙着,像梦里也在拆招。
她屏住呼吸,一点点挪开他的手臂,光脚落地,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
洗漱、换衣、化妆,全程不超过十五分钟。
她最后看一眼镜子——米色风衣,黑色高领,口红只淡到提气色。
包带勒在肩上,那份鉴定书贴着笔记本,硬得像一块暗礁。
她俯身,在鹿鸣川额前留下一个极轻的吻:“等我回来。”
门阖上的声音比呼吸还轻。
......
七点整,江城大学老校区。
银杏叶铺了一地,像撒碎的铜箔。
白恩月把车停在生化楼侧门,拨通苏老师的短号。
“到楼下了?直接上三楼,电梯坏了,走楼梯吧,我等你。”苏老师的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沙哑。
楼梯间光线昏暗,白恩月每一步都数得清楚——转台处窗户漏进的天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另一个自己跟在后面。
推门进实验室,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苏老师已经换上白大褂,头发挽成利落发髻,显微镜旁的台灯亮着一圈冷白。
“东西。”她伸手,指甲剪得极短,掌心有常年握移液器磨出的茧。
白恩月把文件袋递过去,封口处的折痕被她重新用胶水粘过,此刻又被撕开,声音脆得像骨裂。
苏老师戴上手套,抽出鉴定书,目光在“99.9999%”上停了两秒,眉心狠狠一跳。
“我先对这份文件的真伪进行检查。”
“如果文件是真的,但是也存在调换样本的可能?”
白恩月深情凝重,“如果文件是真,样本来说有造假的可能吗?”
苏老师微微摇头,“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
白恩月呼吸一滞,这也就意味着,尽管不能证明吴启凡一定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至少已经说明,徐梦兰真的已经和自己的亲生父母接触过,所以才能够找到样本?
“但一切都要等结果出来了才能知道,你先等我的消息吧,最快半个小时。”
白恩月点点头,说了句“辛苦你了”,便离开了大楼。
......
走出生化楼,阳光已经刺目。白恩月站在银杏树下,仰头看天,叶片缝隙透下的光斑在她脸上跳动,像无数细小的问号。
她掏出手机,屏幕干净——没有鹿鸣川的早安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她深吸一口气,把风衣腰带系紧,朝树下的长椅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落叶的脆响上,像踩碎一截又一截的过去。
走到长椅跟前,她清扫开几片落叶,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
看着曾经保存过的徐梦兰的联系方式,她手指在屏幕上悬停几秒,最后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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