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看蓝忘机瞬间泛红的脸颊和僵住的身体，像阵风似的刮出了小屋，只留下一串欢快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蓝忘机站在原地，脸颊上被亲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温热柔软的触感，带着魏无羡身上特有的、如同阳光晒过野草般的蓬勃气息。
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里，心跳有些失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始默默淘米，生火，将熏肉和干菇笋干泡发备用。
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着他依旧微红的耳根和眼中难以化开的温柔。
魏无羡果然没有食言，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满载而归。
左手提着一只肥硕的、还在扑腾的野山鸡，右手用草绳串着两条巴掌大的、鳞片在夕阳下闪着银光的鲜鱼，衣摆甚至还兜着些刚采的、水灵灵的野菌和几枚野果。
“蓝湛！你看我弄到什么好东西了！”他兴高采烈地冲进小屋，将山鸡和鱼往地上一放，又把野菌野果倒在桌上，“今晚我们可以大餐一顿了！”
蓝忘机看着他那副像是要把整座山都搬回来的架势，再看看他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和沾了草屑的衣角，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走上前，自然地替他拍掉身上的草屑。
“可有受伤？”
“没有没有，这点小事哪能难倒我。”魏无羡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蹲下身就开始处理那只山鸡，动作熟练利落，显然对此道经验丰富。
他一边给鸡放血拔毛，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鸡可肥了，烤起来肯定外焦里嫩！鱼也新鲜，炖个汤怎么样？菌子拿来炒，或者和鸡一起炖也行……蓝湛，你火生好了吗？水烧开了没？”
蓝忘机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听着他充满烟火气的念叨，心底那片最柔软的地方被填得满满的。
他应了一声，将烧开的水舀到盆里，递给魏无羡烫鸡毛，自己则拿起那两条鱼，走到溪边去鳞剖腹。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与溪水、山林融为一体，构成一幅宁静美好的画卷。
当暮色彻底笼罩山谷，小屋里飘出了诱人的食物香气。
灶台上架着的瓦罐里，鱼汤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呈现出奶白的色泽，鲜香扑鼻。
另一边，用树枝搭起的简易烤架上，那只肥硕的山鸡被烤得金黄流油，滋滋作响，魏无羡不时地往上刷着蜂蜜和粗盐，香气浓郁得让人食指大动。
野菌和熏肉同炒，咸香可口。
米饭也已经焖熟，散发着谷物特有的清香。
两人围坐在小屋外的空地上，中间用几块大石头临时搭了个桌子，上面摆满了他们的劳动成果。
夜幕初垂，深蓝色的天幕上缀着几颗早早亮起的星子，一轮弯月悬在山巅，清辉洒落。
溪流声、虫鸣声交织成自然的夜曲。
魏无羡撕下一只烤得恰到好处的鸡腿，递到蓝忘机嘴边，眼睛亮晶晶的：“蓝湛，快尝尝！我烤鸡的手艺可是一绝！”
蓝忘机看着眼前焦香四溢的鸡腿，又看看魏无羡满是期待的脸，微微倾身，就着他的手，小心地咬了一口。
外皮酥脆，内里肉质鲜嫩多汁，混合着蜂蜜的微甜和盐的咸香，味道确实极好。
“……很好。”他低声评价，接过鸡腿，慢慢吃着。
魏无羡自己则撕下另一只鸡腿，大口咬下，吃得满嘴是油，含混不清地感叹：“唔！好吃！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有意思！比那些大酒楼里的菜好吃多了！”
他又舀了一碗鱼汤，吹了吹，递给蓝忘机，“再喝点汤，我放了姜片去腥，暖胃的。”
蓝忘机接过汤碗，奶白的鱼汤入口，鲜醇温暖，确实驱散了山夜的一丝微寒。
他安静地吃着，听着魏无羡在一旁叽叽喳喳，说着打猎时的趣事，点评着哪种野果更甜，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宁和满足。
酒足饭饱，虽然无酒，但魏无羡以汤代酒，也喝出了酣畅淋漓之感，魏无羡满足地摸着肚子，毫无形象地仰躺在草地上，望着星空。
“蓝湛，你看，这里的星星好像比别处都亮。”
蓝忘机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身边并肩躺下。
身下的草地柔软，带着夜露的湿润。
夜空如洗，星河低垂，仿佛伸手可及。
远离了尘世灯火，这里的星辉确实更加璀璨夺目。
“嗯。”
山风轻柔拂过，带来竹林沙沙的声响和夜花的暗香。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魏无羡悄悄伸出手，摸索着，找到了蓝忘机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握住。
蓝忘机的手指微凉，被他温热的手掌包裹着，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反手将他的手握紧。
“蓝湛，”魏无羡望着星空，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柔和，“我喜欢这样。就我们两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那么多规矩，没有那么多是非。”
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蓝忘机，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就像现在这样，真好。”
蓝忘机也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
在星月清辉下，魏无羡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快乐和依恋。
蓝忘机的心像是被温水浸泡着，柔软得一塌糊涂。他收紧握着魏无羡的手，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以后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魏无羡往他身边蹭了蹭，肩膀贴着肩膀，“找个喜欢的地方就住一段时间，待腻了再换个地方。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当然，要和你一起。”
这不是询问，而是带着憧憬的陈述。
蓝忘机听着他描绘的未来，那未来里有山河湖海，有日月星辰，但最核心的，始终是“我们”和“一起”。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开魏无羡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轻柔而珍重。
“好。”他应允，声音虽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如同誓言。“天涯海角，与你同行。”
魏无羡笑了，心满意足地重新躺好，将蓝忘机的手拉过来枕在脑后，像找到了最舒适的枕头。
“那就说定了！谁也不许反悔！”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耳边有力的心跳，只觉得无比安心。
夜色渐深，露水微重。蓝忘机轻声道：“回屋吧，当心着凉。”
魏无羡懒洋洋地不想动，嘟囔着：“再躺一会儿嘛，这里舒服。”
蓝忘机无奈，只得起身，然后弯腰，一手穿过他的膝弯，一手揽住他的后背，稍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哇！”魏无羡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蓝忘机的脖子，“蓝湛你干嘛？”
他虽然身形修长，但蓝忘机臂力惊人，抱着他丝毫不显吃力。
“回屋。”蓝忘机抱着他，稳步走向小屋，语气不容置疑。
魏无羡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挣扎了两下：“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话说出口才想起这荒山野岭哪来的人，于是便心安理得地放松下来，甚至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脸埋在蓝忘机颈窝，偷笑着小声说：“不过……含光君愿意效劳，那我就不客气啦。”
蓝忘机耳根微红，没有接话，只是抱着他走进小屋，小心地将他放在铺好的床铺上。
床铺不算宽敞，但容纳两人绰绰有余。
魏无羡一沾床就滚到了里侧，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来，蓝湛，被窝我都给你暖好了！”
虽然完全是胡说八道，但语气里的亲昵和依赖却显而易见。
蓝忘机吹熄了桌上那盏小小的油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月光从窗户流淌进来，朦朦胧胧地勾勒出物体的轮廓。他脱去外袍，在魏无羡身边躺下。
刚一躺下，魏无羡就像只寻找热源的小兽般贴了过来，手脚并用地缠住他，脑袋在他肩颈处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蓝忘机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伸手环住魏无羡的腰，将他揽入怀中。
怀中人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带着蓬勃的生命力，还有一丝烤鸡和阳光混合的、独属于魏无羡的气息。
这气息让他安心，也让他心悸。
“蓝湛，”魏无羡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模糊地响起，“我今天真高兴……”
“嗯。”蓝忘机低应，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梳理着他脑后的发丝。
“以后……每天都这么高兴……”魏无羡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均匀的呼吸声取代，显然是累极了，沉沉睡去。
蓝忘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感受着怀中人平稳的呼吸和心跳，听着窗外溪流与虫鸣的交响。
这简陋的小屋，这荒僻的山谷，因为有了怀里这个人，便成了他心中最温暖、最踏实的归处。
他低下头，嘴唇轻轻碰了碰魏无羡的额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语：“嗯，每天都让你高兴。”
月光无声，守护着这方小小天地里的缱绻与安宁。
他们的世外桃源，在这一夜，悄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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