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婳听到这些话,却忽然笑了:“你拿回去吧。”
“真傻了是吧?”虞求兰面色冷漠。
虞婳看着那份文件,好像曾经盼望,但真的到眼前,却是恨在释然,她浅眸微红,却清醒得不会再被虞求兰带着走:
“我不想跪着接钱,我跪着接钱的时间太长,你以前动不动就停我的卡威胁我,周家没有飞鸿绝对控制权就没有吧,你拿着这百分之三,做你发达的春秋大梦。”
“你是真以为自己在周家很有地位,不需要这些也可以站稳脚跟?”虞求兰的话却像是一条长鞭抽在她身上。
虞婳却觉得讽刺,她看着那文件,声音如薄霜:“我还没发达的时候,周家就给过我百分之三了。”
她以前站在虞求兰面前会害怕会忍耐,现在虞婳却认清了自己要什么,站在虞求兰面前只有心如死灰:
“我不是以前那个孩子了,只有你会这么不尊重我,我现在去哪里,别人都看我三分脸色,接你的钱就要挨你的骂,我不会再要你一分钱。”
虞求兰却冷嘲热讽:“评了个杰青而已,就要急着和我划清界限,以后是不是准备不认我这个妈?”
虞婳忽然轻声说:“你知道周尔襟的妈妈是怎么给我钱的吗?”
虞求兰眼神严肃看着她,那种眼神明摆着就是要看她放些什么屁,这样不尊重她的眼神。
在风中,虞婳那些碎发都似神思一样浮动着,她嘴唇轻动:“是笑着,摸着我的头给我钱的。”
“给你钱还要做这些没用的事,你不如让我求着你接。”虞求兰听她说这些没用的,没有什么耐心。
虞婳却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凝噎轻笑一下,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我喜欢周尔襟的妈妈,从来不是因为把她当成亲妈,而是羡慕周尔襟,在学习正常的家庭是怎样相处的,免得以后对我的孩子凌虐几十年。”
听见凌虐几十年这句话,虞求兰语气微微上扬,质问虞婳:“我这些年给你的吃穿用度哪样亏待你?”
虞婳却根本不接茬,因为无论怎么说,虞求兰都有一套她的道理,永远说得她委屈至极又恨得想同归于尽。
但那是在她很在意这个母亲的时候。
她只是平静说:“就算她没有真的把我当成她的亲生女儿,我在英国念书的时候,我的同学都以为她是我妈妈,她给我买毕业典礼的礼服,带很多礼物,她明明没必要来的很多时候,却和我说是顺路。”
那种被自己女儿拿来和另一个女人形成对比,还把另一个人高高捧起的感觉,让虞求兰心底有火窜起,好像这些年付出的都成了白费一样。
虞婳眼眶泛红,却没停,而是直视着她:“她至少是一个在我和周尔襟结婚之前,就对我很好的阿姨。”
她风轻云淡地反问:“你呢?带给我的只有阴影。”
虞求兰讽刺说:“那你就一头扎进去,去周家捞个饱,好好享受一下别人的好妈妈。”
虞婳看着她到现在仍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的样子,已然很平静了,她早就不求虞求兰能改变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周尔襟妈妈赌场出身,她爸爸本来就有很多老婆,无论谁是她的儿媳,她都会有这种顽固思想,因为出生环境就那样。”
虞婳清晰告诉她:“但论迹不论心,她实实在在在我每一个需要帮助的节骨眼都帮我,考虑我,无论是出于爱屋及乌帮她儿子,还是觉得有利可图。”
看不见的疼爱算什么疼爱。
但真正感受到的,这一年多近两年的照顾,却不是假的。
如果陈问芸连有这种想法,都还能做到这个程度。
只能证明她知道什么样的疼爱是对的,所以能表现出来。
比她口口声声帮她的亲生母亲,拿出来的所有都还要多得多。
无论是钱还是感情。
她没有嫁给周尔襟的时候,就受到陈问芸照拂。
她不能承别人的恩,转头来又说别人有私心。
谁都有私心,谁都有思维局限。
虞求兰却依旧每一句话都在否定她:“就会说几句漂亮话,也能把你弄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这就是你所谓的独立。”
虞婳却平静将那文件袋推远:
“以后别来往了,我看见你,就想起受辱的二十几年,没有奴隶会喜欢奴隶主。”
周尔襟在车里,看见虞婳微微转过来,单薄身影站在风里像一张纸,眼眶略泛红,不知在说什么。
他直接下车,扶着车门,站在不远处略带凝重却温柔说:
“婳婳,聊完了吗?”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虞婳只是最后看虞求兰一眼。
那一眼没有虞求兰预料中的恨,而是很静寂,像虞婳小时候有段时间忽然开始长时间发呆,从那之后她都不学虞姝活泼可爱的样子了。
那种呆板,木讷,怯静的眼神。
其实很经常看见虞婳有这种表情的。
但就这一刻,虞求兰却微滞片刻。
好似在一秒找到了虞婳这眼神反应的成因。
但虞婳转身走向周尔襟,又是完全不设防的全然敞开,语气平而轻:
“聊完了,回家吧。”
周尔襟余光看见了车头有份文件,但没有多看,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抵御夜间海边的凉风。
上了车,司机开得很慢,虞婳别开脸看着外面,她那边车窗开了小半。
一开始周尔襟没有发现,但顷刻就发现有聚焦的清亮光点从她脸颊一闪而逝。
虞婳还在自己想把这一切压下来的时候,忽然一只大掌环过她肩膀,把她轻轻带到怀里。
周尔襟低睫,看见她脸上的湿痕都没干,他声音柔和得似水一样,完全放低哄着和她说话:“坐哥哥腿上来,对着窗吹风会冷。”
虞婳低着头,额头抵着他胸口,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了。
周尔襟更把她搂向怀里,让她能完全依靠着他,纤弱身体贴着他上身,虞婳把脸埋在他温热宽厚的胸膛上,暖暖的,男人肌肉和脂肪锻炼得比例恰到好处,埋进去躲着好像找到一个避风港。
靠在他胸口有种被人哄着的感觉,忽然眼泪汹涌地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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