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那面由残旗杆撑起的共旗微微晃动,玉佩轻响,布条猎猎。王沐阳站在原地,看着人群散去后留下的痕迹——血迹干涸在石缝间,几枚兵符被遗落在角落,有人走时带走了自己的印记,也有人什么都没留下。
他转身走向石台,脚步沉稳,却不再盘膝而坐。李欣烨已在那里等他,手中玉简泛着微光。
“议事会定在辰时。”她开口,声音不高,“所有人都到了。”
王沐阳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录,是昨夜整理的轮值安排。他将名单放在石台上,指尖划过几处名字,停在“黄文杰”三字上,顿了顿,没说话。
李欣烨察觉他的停顿,也没追问,只将玉简推过去:“这是昨日各势力报上来的资源需求,还有……战俘遣返的进度。”
王沐阳接过,目光扫过一行行字迹。三件灵器的归属被标红,争议最大。他合上玉简,抬头望向废墟中央那根旗杆——阳光正斜照在玉佩上,映出一道细长的光痕,像刀锋划过地面。
辰时刚到,众人陆续聚来。石台周围摆了十几块平整的石墩,是昨夜有人默默搬来的。王沐阳坐在主位,李欣烨立于侧后,黄文杰坐在右侧首位,脸色有些发沉。
一名脸上带疤的汉子率先开口:“王少族长,我们拼死破阵,伤了七人,死了两个兄弟。可分到的疗伤丹才三粒?地宫里那么多药柜,是不是该重新算一算?”
没人接话,但几双眼睛都盯向王沐阳。
王沐阳没动,只问:“你叫什么名字?”
“赵岩,赤脊岭的。”
“赵岩。”王沐阳重复一遍,“你带来的七人,有五人参与了清点物资,两人在北侧堵截残敌,一人重伤昏迷至今。我说得对吗?”
赵岩一愣,点头:“对。”
“那三粒丹药,是你自己拿的,还是我派人送去的?”
“是你的人送的。”
“送药时,我说过一句——‘先保命,后补缺’。”王沐阳声音平稳,“现在,你活着,你的兄弟也大多活着。你说,是药少了,还是命轻了?”
赵岩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沉默片刻,一名灰袍老者缓缓开口:“灵器呢?那三件,谁用?”
王沐阳取出一枚玉符,放在石台中央:“我提议,三器封存,每三月轮调一次,由议事会投票决定使用权。期间,谁若立功,可优先申请调用。”
老者眯眼:“投票?谁来投?怎么算数?”
“每族一名代表,按出力与协作为据,不以强弱论权。”
话音未落,一名黑铁令牌持有者猛然起身。正是昨夜离席那人,名叫申屠烈。他盯着王沐阳,冷声道:“你让我们交出兵刃,又归还,现在又要我们交出灵器?这是信,还是压?”
王沐阳看着他:“你那夜没走,说明你还想留。”
“留,也得有尊严地留。”申屠烈将令牌拍在石台上,“不是当附庸。”
王沐阳没反驳,只问:“若你不信议事会,那你信什么?”
申屠烈冷笑:“我信实力。谁强,谁说了算。”
“那你还来议事?”王沐阳淡淡道,“不如回你的山头。”
申屠烈脸色一僵,猛地抓起令牌,转身离去。身后两名随从也跟着离开。
石台下,气氛骤紧。有人低头不语,有人 exchanged glances,也有人悄然后退半步。
议事草草收场。王沐阳没留人,也没追责,只将玉符收回袖中。
入夜,李欣烨独自走向北侧残殿。白日里她翻查战俘名单时,发现三名被遣返者身份模糊,户籍无录,功法路数却与当初绑架黄文杰的魔修残部相似。更奇怪的是,这三人皆由黄文杰亲自签字放行。
她藏身断墙后,果然看见黄文杰从暗处走出,与一名独臂男子低声交谈。那人王沐阳认得,是曾效忠魔修的外围头目,姓罗,外号“断江手”。
黄文杰语气低沉:“我要的名单,你查到了?”
罗姓男子递出一枚暗纹令牌:“这三人,确实在那晚出现过。但他们是被胁迫的,真正主事的,另有其人。”
黄文杰接过令牌,手指微微发紧:“我要查到底。”
“可现在不是时候。”罗氏压低声音,“你兄弟刚立旗,你却私下追旧账,不怕他误会?”
“误会?”黄文杰冷笑,“若连仇人都不敢查,这旗立着,也是空的。”
李欣烨没再听下去,悄然退走。
回帐后,她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将战俘名单与今日密谈内容尽数录入,封印后压在王沐阳常看的《地宫物资图》下。她在旁边留了一行小字:“信,需双向支撑。”
次日清晨,三名小势力代表联袂而来,递上文书,要求退出轮值议事会。
“决策权集中在你一人手中。”为首者直言,“轮调是虚,掌控是实。”
王沐阳接过文书,没看内容,只问:“你们昨夜,可曾参与救治伤者?”
那人一怔:“这……我们的人确实没去。”
“那三具尸体,是谁埋的?”王沐阳又问。
“是……是云裳门和赤脊岭的人。”
“你们没出力,却要同权?”王沐阳将文书放下,“可以。退出,我不拦。但从此,资源调配、战俘遣返、灵器使用,你们无权参与。”
那人脸色涨红,还想争辩,却被同伴拉走。
王沐阳起身,走向李欣烨的帐子。掀开帘子时,看见那枚玉简静静躺在图卷下,压着那行字。
他拿起玉简,灵力一扫,内容全知。
良久,他走出帐子,召集李欣烨与黄文杰。
两人站定,王沐阳只说一句:“旗能立一次,也能倒一次。”
黄文杰脸色微变。
王沐阳继续道:“三件灵器,即刻封存,交由李欣烨监管。议事会增设申诉通道,任何决议,三日内可提复议。”
他说完,目光转向黄文杰:“但有一条——若有人借旧仇之名,行乱局之实,我不问兄弟情,只问公义。”
黄文杰抬眼,想说什么,最终只抱拳低头,没辩解。
王沐阳没再看他,转身走向石台。途中,他从袖中取出另一块桃纹玉佩——清源村备用的少族长信物,轻轻放在案上。
风忽然大了些,吹动旗杆上的布条,那块披风背面的“同生共死”四字,被风掀起一角。
王沐阳伸手按住玉佩,指尖触到底部一道细微裂痕。
黄文杰站在原地,右手缓缓握紧,又松开。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桃花卷下的修真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