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了一切。
叶凌霄的意识仿佛被扯入无底深渊，四周的光膜如碎裂的琉璃片般层层剥落。他没有挣扎，只是紧紧握住残剑，任由那股引力将他拖向未知深处。沈清璃的气息就在不远处，微弱却稳定。
当一切归于静止，他的脚终于触到某种坚硬之物。那不是地面，更像是悬浮在虚空中的石台，冰冷而粗糙，带着岁月侵蚀后的斑驳感。四周依旧是幽蓝的纹路，但比之前更加密集，如同蛛网交错，每一道都隐隐跳动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脉搏。
“我们……还在苍生轮里吗？”沈清璃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低哑却不失冷静。
叶凌霄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残剑，剑身上的纹路与空间壁面的图腾再次产生了微妙的共振，每一次波动，都像是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你额头上的纹路，”他忽然开口，“刚才它动了。”
沈清璃一怔，抬手轻抚额角。那里有一道金色的痕迹，自龙角蔓延而下，宛如刻印在骨血之中。她并未察觉异样，只觉得体内的龙魂在缓缓躁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它们认识我。”她低声重复着先前的话，语气比之前多了几分笃定。
叶凌霄目光微沉，缓步走向七枚悬浮的龙鳞。它们依旧排列成玉珏上的图案，但此刻，每一枚鳞片表面都浮现出细微的祭坛轮廓，仿佛是某种投影。
“别靠太近。”他提醒道，同时将残剑横于胸前，以剑气试探龙鳞之间的连接路径。
剑气触及的瞬间，空间微微震颤，却没有引发上一章那种剧烈震荡。叶凌霄松了口气，继续引导剑意深入，试图捕捉其中隐藏的信息。
“你在做什么？”沈清璃靠近几步，眉心微蹙。
“确认这些龙鳞是否和玉珏有关。”他答得简洁，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那些泛着微光的鳞片。
沈清璃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眉头越皱越紧。她的龙神之力正在不受控制地涌动，仿佛要冲破某种封印。
“不对劲。”她咬牙道，“这股力量……好像在唤醒什么。”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骤然响起一声低沉的龙吟，仿佛从极远之处传来，又仿佛就藏在他们脚下。紧接着，七座虚影缓缓浮现，每一座都与龙鳞上的祭坛图案相似，只是更加庞大，也更加真实。
“这是……”
沈清璃还未说完，七座祭坛虚影同时喷发出一股寒流，夹杂着淡淡的冰焰，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叶凌霄反应极快，手中残剑一横，冰火剑意瞬间爆发，形成一道屏障。然而，那冰焰并不似寻常火焰，竟能穿透剑气，直逼二人身前。
“退！”他厉喝一声，拉着沈清璃迅速后撤。
两人脚步刚稳，便见那七座祭坛虚影开始旋转，彼此之间浮现出复杂的符文轨迹，交织成一张庞大的阵图。阵图中央，一道模糊的光影缓缓凝聚，隐约可见一双冰冷的眼眸。
沈清璃的龙角在此刻彻底显现，金色纹路顺着角骨蔓延至耳后，化作类似符文的线条。她能感觉到，那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带着审视，也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它在看我。”她低声说，声音里透出一丝不安。
叶凌霄没有应声，而是将残剑收回鞘中，改为运转《太虚剑经》。他需要测试一件事——如果这些纹路真的与他和沈清璃的力量有关，那么《太虚剑经》或许能引起某种共鸣。
真元流转间，他闭目凝神，掌心贴于胸口，引导剑气自体内循环。起初并无异象，直到剑气再次流入残剑，才开始发生变化。
剑气不再是单纯的冰火二气，而是在空中凝结成龙形轮廓，环绕周身，与空间壁面的纹路同步跳动。更诡异的是，那七座祭坛虚影竟也开始随着节奏震动，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成了。”沈清璃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但叶凌霄的表情却越发凝重。他知道，这种共鸣绝非偶然。真正的考验，恐怕才刚刚开始。
果然，下一瞬，空间中央猛然裂开七道缝隙，每一道都对应一座祭坛虚影。裂缝中透出森冷的气息，仿佛有某种存在即将破界而出。
“停下。”沈清璃伸手拦住叶凌霄的动作，“不能再试了。”
叶凌霄点头，强行收住剑气。然而，就在他收势的一刹那，一道金色的纹路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那是沈清璃龙角上的印记，在她未察觉时，悄然浮现出了四个字：
执命为棋
叶凌霄瞳孔微缩，心中警铃大作。
这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几个字。早在巨棺之中，他曾见过以血液书写的同样字体；而在激活苍生轮时，他也曾在轮盘边缘发现相同的字样。
如今，它竟出现在沈清璃身上。
“你怎么了？”沈清璃察觉到他的异样。
“没事。”他轻轻摇头，掩饰眼底的震惊，“只是……有点累了。”
沈清璃没有追问，只是默默站在他身边，望向那七道裂缝。两人都清楚，接下来的事情，不会简单。
空间的震颤仍在持续，仿佛有某种力量在等待时机。而他们，只能静观其变。
沈清璃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搭在额角的金色纹路上。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仿佛透过这片空间，看到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叶凌霄握紧残剑，剑柄上的纹路因方才的共鸣而变得滚烫。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但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让沈清璃独自面对。
风起，光灭。
一道裂痕在脚下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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