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之上，空气仿佛凝成了铁板，压得人呼吸都滞涩。叶凌霄掌心的残剑微微震颤，剑柄上那道因旧伤渗出的血痕尚未干涸，正沿着指缝缓缓滑落，滴在焦黑的石砾上，发出细微的“滋”声，如同灼热铁器浸入冷水。
他没有抬眼，却已感知到前方那道身影的异动。
国师立于残阳余烬之中，左肩微沉，右手五指缓缓收拢，指尖那缕龙珠同源的灵力骤然拉长，如丝如线，缠绕上空。天际云层无风自动，竟被一股无形之力撕裂，露出其后深不见底的幽黑。一道紫黑雷光自裂隙中垂落，不带轰鸣，却让整片大地的灵脉为之抽搐——那雷光中竟无电芒，只有一道道扭曲的脉络，仿佛活物般在光中蠕动。
沈清璃瞳孔一缩，体内龙息本能躁动。她认得这力量的源头——那是龙脉的经络被剥离、扭曲后凝成的“蚀脉黑雷”，专破修士灵根，蚀尽经脉根基，不留外伤，却可使人终生无法聚灵。
第一道黑雷落下。
叶凌霄横剑格挡，金纹在剑身一闪而逝，残剑与黑雷相撞的刹那，一股阴寒之力顺剑而上，直冲手少阳经脉。他闷哼一声，整条右臂瞬间麻木，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脊流下。他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焦土上留下深陷的足印，嘴角溢出一丝暗红。
“这雷……不是外引。”他低语，目光扫过地面——黑雷落地之处，竟未炸裂，只留下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裂痕中隐隐有微弱龙吟回荡，频率与三年前龙井深处那道共鸣如出一辙。
沈清璃已闪身至他侧前方，双掌交叠，龙息自掌心喷薄而出，在身前凝成一道半月形光幕。金光流转，纯阳之力与黑雷相触，发出“嗤嗤”声响，如同烈火焚冰。她双臂微颤，额角渗出冷汗，却咬牙撑住。
第二道黑雷紧随而至，直劈光幕中央。
光幕剧烈震颤，边缘开始龟裂。沈清璃丹田一紧，龙息输出骤增，可那黑雷竟如活物般顺着光幕边缘游走，试图绕行偷袭。她猛然抬手，龙息化鞭，凌空一抽，将黑雷震散。余波扫过地面，焦土翻卷，露出下方暗红色的岩层，裂痕依旧细如发丝，却再次传出微弱龙吟。
叶凌霄借机调息，残剑轻点地面，借地脉震动感知雷势。他发现，每次黑雷降临前，地气都会反常回缩，如同大地在屏息。而国师出手后，左手食指总会轻微抽动，与龙珠旋转的节奏出现半息错位。
第三道黑雷再至。
沈清璃的光幕终于崩解，龙息倒卷入体，震得她气血翻涌。她踉跄后退，却在落地瞬间强行稳住身形，掌心黑线浮现，龙鳞纹路微亮。
叶凌霄眼神一凝。
三雷已过，半息空档。
他剑尖轻点地面，传音而出：“三雷之后，半息空档——我攻左路，你封退路。”
话音落，残剑金纹忽明忽暗，剑身竟微微后缩，仿佛不愿向前。他眉心一跳，却未迟疑，反手将剑柄握得更紧，指节泛白。
沈清璃点头，未语。
她双掌猛然合拢，龙息自四肢百骸涌出，不再凝形为盾，而是化作九道金纹长鞭，自脚下龙脉虚影中腾起，如锁链般直扑国师右臂。鞭影未至，空气中已响起细微的龙吟，黑云遇之即退，仿佛惧怕天敌。
国师终于动容。
他正欲催动第四道黑雷，右臂却被金纹长鞭缠住，龙息渗入经脉，瞬间阻滞灵力流转。他左手指尖剧烈一颤，黑雷成型迟缓。
就是此刻！
叶凌霄踏地腾空，残剑化作一线金光，顺着地脉回缩的轨迹疾刺而出。他不再强求剑势浩大，只取精准——剑锋直指国师左肩，正是其指尖颤动所对应的经脉枢纽。
金光破空。
暗金光膜在肩头浮现，试图阻挡，可残剑剑身裂痕中，龙珠光芒骤然一闪，金纹顺势蔓延，竟将光膜撕开一道缝隙。
剑尖入肉，半寸。
“嗤——”
黑血溅出，在空中凝成数颗细珠，悬浮未落。诡异的是，其中一颗竟微微颤动，似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朝着龙珠方向偏移了一寸。
国师闷哼，左肩剧震，第四道黑雷溃散于半空，化作漫天黑气，被龙息长鞭瞬间净化。
他缓缓低头，看向肩头那柄残剑，又抬眼望向叶凌霄，目光不再清冷，而是多了一丝……审视。
叶凌霄未拔剑，也未后退。他只觉掌心一热，残剑竟在微微发烫，剑身裂痕中金纹流转，仿佛有某种意识在苏醒。
沈清璃收鞭后撤，龙息沉入丹田，目光却死死盯着国师肩头那滴未落的黑血。她看见，血珠表面，竟浮现出极淡的龙鳞纹路，转瞬即逝。
国师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再清朗，反而带着一丝沙哑：“你伤的……不是我。”
他抬起右手，指尖轻抚肩头伤口，黑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在焦土上，竟未渗入，而是凝成一片暗金色的符纹，缓缓旋转。
叶凌霄瞳孔一缩。
那符纹的轮廓，与龙珠表面的断裂缺口，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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