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芒在石缝中明灭，如同呼吸般缓慢起伏。叶凌霄的掌心贴着断剑裂口，灵力一丝丝渗入地下导线，维持着地砖下沉的假象。坑沿那道模糊身影仍在挣扎般晃动，灵压波动持续不断。
头顶梁隙的齿轮声越来越急，侧壁发射口完全张开，铁刺微微震颤，仿佛下一瞬就要倾泻而出。
“它要补刀了。”故人低声道，镇渊长锏横在胸前，指节微扣。
叶凌霄眼神一凝：“就是现在。”
他猛然抽回灵力，断剑嗡鸣骤止。地砖的震动瞬间中断，那道虚影也随之一闪而灭。机关系统似乎察觉到了异常，坑底铁刺停滞半空，梁隙间的机括发出短促的咔哒声，像是在重新判断局势。
“走！”叶凌霄低喝一声，翻身跃上第一块悬停的石板。
沈清璃早已收拢控物之力，玉髓片贴于袖内，紧随其后。她的脚步轻点，身形如风掠过铁刺上方，未带起一丝气流。故人最后一个踏上石板，长锏轻点岩壁借力，稳稳落定。
三人依次前行，每一步都踩在前一块石板边缘，利用浮元控物术将后续石板逐段前移。叶凌霄在前引路，断剑不时轻划地面，试探承重变化。沈清璃双手微抬，灵力牵引着最后一块石板缓缓推进。故人始终背对深坑，目光扫视头顶与两侧岩缝，防备突袭。
当最后一块石板稳稳搭接对岸，叶凌霄迈出第一步，脚底触到坚实的地面。他没有停下，继续向前三步，确认通道入口无异样。沈清璃跟上，指尖掠过墙面，察觉到一股细微的灵流自深处涌来。故人收锏入鞘，站在二人身后，环视四周。
前方是一道拱形门洞，高约两丈，边缘刻满螺旋纹路。门内地面铺着黑石，其上浮现出淡金色符文，呈环状向外扩散，每一道都随着空气流动微微明灭。墙壁上的壁画不再是静止图像，而是光影流转，隐约可见山岳崩塌、云层翻滚的画面。
“别碰地上光纹。”叶凌霄抬手拦住欲上前探查的沈清璃，声音低沉，“这灵流是活的，会回旋。”
他闭目感知片刻，体内《渊墟诀》灵力悄然运转，顺着经脉游走一周后归于丹田。睁开眼时，瞳孔微缩：“结界残留，但没完全失效。它还在识别进出者。”
沈清璃从袖中取出一片玉髓残片，指尖轻抚表面。残片微微发热，映出一道细弱的红线，指向左侧通道。“灵脉走向不稳定，像被什么干扰着……等等。”她忽然顿住，“这些符文，亮暗节奏和我们的呼吸有关。”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屏息。地面金纹果然随之暗了一瞬，待他们重新呼吸，又缓缓亮起。
“同步步伐。”沈清璃迅速道，“气息频率一致，别让它察觉差异。”
叶凌霄点头，走在最前，脚步放慢，与身后两人保持同频。三人肩并肩前行，跨过门槛的一瞬，脚下符文骤然大亮，一圈涟漪自足下荡开，直冲四壁。
墙壁上的光影骤然加速，画面切换成一片火海，巨兽嘶吼声在识海中炸响。叶凌霄眉心一跳，立即闭眼，断剑尖端点地，划出一道弧线。银芒渗入黑石，形成短暂的镇魂纹路。
沈清璃指尖一动，金丝针已抵眉心，轻轻一刺，血珠渗出。她低念口诀，九转天医诀流转神府，幻象如潮退去。睁开眼时，她看向叶凌霄：“不是攻击，是筛选。它在测试我们能不能承受这里的‘记忆’。”
故人冷哼一声：“能站住，就是资格。”
前方通道分作五条，皆幽深不见底。每条入口都泛着微光，地面符文延伸进去，逐渐隐没于黑暗。奇怪的是，他们的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却不止一个方向——左、右、后方都有回应，仿佛有数人在同时行走。
“声音被扭曲了。”沈清璃皱眉，“听不出哪边是真实回音。”
叶凌霄沉默片刻，解下腰间一枚古铜铃。铃身斑驳，系着褪色红绳，是他五岁入门时师傅所赠。他指尖轻晃，铃声清越，在空中荡开。
四条通道传来回响，唯有东侧毫无反应，连一丝余音都不曾折射。
“那边屏蔽声音。”叶凌霄握紧铃铛，“真正的路。”
三人背靠背缓步向东移动，始终保持视线交汇。临近通道口时，空气骤然变得温润，一股精纯灵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檀香与铁锈混合的气息。叶凌霄鼻尖微动，察觉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远古功法的残韵——那种气息，他曾在外门碑林深处闻到过一次，只存在了三息便消散。
“这里……”他低声开口，“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通道内壁更加光滑，黑石泛着暗青光泽。符文不再浮于地面，而是嵌入墙体深处，排列成某种阵列。越往里走，灵压越重，呼吸都需刻意控制。沈清璃取出另一枚玉髓片，贴于掌心，却发现其表面竟浮现出极细的裂纹——这是灵力过载的征兆。
“不能再用它测灵流了。”她将玉片收回，“前面的浓度太高，超出承载极限。”
故人突然伸手按住岩壁，眉头一皱：“墙在动。”
叶凌霄立刻抬手示意止步。他贴近墙面，掌心轻贴，感受到一股极其微弱的搏动感，如同脉搏跳动。再看墙壁上的符文，竟在缓慢旋转，方向与他们前进轨迹一致。
“它在追踪。”沈清璃声音压得更低，“不是死阵，是活的。”
叶凌霄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抽出断剑，剑尖朝下，轻轻插入地面三寸。银芒顺着剑身流入黑石，沿着符文轨迹蔓延一段距离后，忽然被某处节点吸收，消失不见。
“有中枢。”他说，“在等我们继续深入。”
沈清璃盯着那处节点，忽然发现其形状与她曾在一本残卷上见过的“启灵印”极为相似——只是多了一道逆向纹路。她刚想开口，却被故人抬手制止。
“别说话。”故人目光锁定前方，“你看地面。”
叶凌霄低头。原本平静的黑石上，正缓缓浮现出一行新符文，自下而上浮现，像是有人用无形之笔书写。那些符号不属于任何已知文字体系，却让三人同时感到一阵心悸。
符文成型刹那，整条通道的光线骤然变暗，唯有那行字熠熠生辉。紧接着，一股无形压力从深处压来，逼得他们不得不后退半步。
叶凌霄没有退第二步。他握紧断剑，剑尖仍插在原地，身体微微前倾，挡住身后二人。
“它知道我们来了。”他说。
就在此时，沈清璃袖中的金丝针突然自行弹出半寸，针尾微微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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