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打在刀面上发出轻响。叶凌霄抬起左手,回了一礼,手臂慢慢放下。
他转过身,星陨刃还插在焦土里。祭台边缘的石块裂了缝,脚踩上去会发出碎裂声。他走到第一堆废墟前,弯腰搬起一根断梁。木头烧过一半,沉得压手。
有人看见他动作,迟疑了一下,也走过来帮忙。接着又一个,再一个。没人说话,但搬运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沈清璃坐在新搭的石阶边,从怀里摸出玉笛残片。她没吹,只是握在手里,指尖微微发烫。她抬头看天,云层低,阳光断断续续照下来。
故人靠在记名碑旁,右手按在石缝上。那地方原本是地脉节点,现在只剩一道焦痕。他用指甲在石头表面划了条线,又抹平,再划一条。
“十座棚屋。”叶凌霄站在废墟中央说,“三天内要搭起来。”
没人应声。几个弟子停下动作,低头看着手里的工具。
叶凌霄把断梁扔到指定位置,走回星陨刃旁边。他拔出刀,插进另一处废墟堆里,刀身直立,像一面旗。
“我来第一天。”他说,“就从这里开始。”
他继续搬,一趟接一趟。肩膀上的旧伤扯着筋,呼吸越来越重。但他没停。
太阳偏西时,第一座棚屋的骨架立了起来。四根柱子撑住横梁,上面铺了临时找来的木板。虽然歪斜,但能遮风。
沈清璃站起身,走到一群围坐的灾民面前。她蹲下,面对一个不说话的小孩。
“冷吗?”她问。
孩子摇头,手指抠着膝盖上的布条。
沈清璃把手贴过去,一股温和的热流传过去。孩子眨了眨眼。
“屋子盖好了,就有火炉。”她说,“有饭吃,有地方睡。”
孩子抬头看她,嘴唇动了动。
旁边一个女人低声说:“真能盖起来?”
“我们已经在做了。”沈清璃说,“你也可以来。”
女人没动。但她没走。
故人从地上捡起一块碎陶,走到棚屋前。他在柱子上刻了个名字,是刚才第一个跟着搬梁的人。
“谁干活,名字就刻在这儿。”他说,“不是为了谁记住,是为了你们自己知道——这事,你参与了。”
有人凑过来看。一个老匠人伸手摸了摸那道刻痕,叹了口气,转身走向材料堆。
夜幕降临时,三座棚屋有了雏形。火堆点了起来,伤员被安置在干燥的地方。有人分发煮好的粥,虽然稀,但够暖。
叶凌霄靠着星陨刃坐下。他的右臂还是动不了,左腿也有淤青。他低头看着刀柄,发现上面沾了灰和一点血。
沈清璃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她手里端着一碗粥。
“喝点。”她说。
他接过碗,一口一口吃下去。粥很淡,没有味道。
“明天得想办法找更多材料。”他说。
“外面路断了。”沈清璃说,“信送不出去。”
“我知道。”叶凌霄放下碗,“但我有别的办法。”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青铜罗盘。表面有裂纹,中心嵌着一颗暗色晶石。他用拇指擦过边缘,低声念了一句口诀。
罗盘轻轻震动了一下,晶石闪出一缕微光,转瞬即逝。
“这是师傅留下的。”他说,“能传一道灵讯,只要对方还守着回应之法。”
沈清璃没问是谁。她只看着那道消失的光。
“飞鸟呢?”她问。
“我已经准备好。”叶凌霄说。
他撕下衣角,咬破手指,在布条上写下几行字。字迹干后,他将布条卷好,绑在一只通灵鸟的腿上。
鸟振翅飞起,朝着山谷外的方向去了。
两人沉默坐着。远处,棚屋里传来低语声,还有孩子的咳嗽。
第二天清晨,第一批愿意加入的人多了十几个。他们带来了家里剩下的工具,甚至有些还能用的木料。
沈清璃教几个妇人熬药汤,用来缓解劳作者的酸痛。她用玉笛残片引导灵力,让药效更快渗透。虽然每次只能维持片刻,但足够让人多干半个时辰。
故人把记名碑挪到了棚屋群中间。每新增一人,他就带着那人去刻名字。有些人不会写字,他就帮着画个标记。
有个少年刻完名字后站着没走。
“这碑以后会怎么样?”他问。
“留下。”故人说,“就算房子塌了,碑还在。”
少年点点头,笑了下,跑回去干活了。
第三天中午,六座棚屋完工。剩下的四座也在搭建中。人们开始分工,有人管火,有人运料,有人照顾病弱。
但问题很快浮现。
木材用完了。能找到的都搬来了。石料也不够,只能勉强砌墙基。铁钉、绳索、防水布,一样都没有。
几个老匠人聚在一起商量,最后摇头散开。
“没工具,后面没法建。”一人说。
叶凌霄听见了,没说话。他站在最高的废墟上,望着山谷出口。那里依旧没有动静。
傍晚,那只通灵鸟回来了。
它落在叶凌霄肩上,翅膀微颤。腿上的布条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小片青色布条,用细线系着。
叶凌霄取下布条展开。上面没有字,只有一个简单的符号,像是交错的榫头。
他知道这是回应。
匠门收到了消息,愿意支援。
但他也知道,他们不会立刻赶来。路途艰险,必须准备周全。
“他们要来了。”他对沈清璃说。
沈清璃看着那片青布,轻轻点头。
“等他们来之前,我们还得撑住。”
“嗯。”
她转身走向棚屋区。几个孩子正围着一块大石板,用碎陶片拼图案。他们拼的是房子,有窗,有门,还有屋顶的烟囱。
一个女孩抬头喊:“沈姐姐!你看我们拼的!”
沈清璃走过去,蹲下来看。
“很好。”她说,“将来就照这个样子盖。”
孩子们笑了。
故人坐在记名碑旁,手里拿着一块新捡的炭石。他低头看着刚刻完的名字,指腹抚过那一道道痕迹。
太阳落山前,最后一座棚屋的顶盖合上了。
叶凌霄把那片青布条系在星陨刃的刀柄上。风吹过来,布条轻轻晃动。
他站在七座棚屋前,看着人们生火做饭,孩子在空地奔跑,伤员躺在干草堆上闭眼休息。
沈清璃走过来,站到他身边。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等。”叶凌霄说,“然后继续。”
她没再问。
故人缓缓站起身,走到他们中间。他看了一眼刀柄上的布条,又看向远处的山路。
没有人说话。
风把布条吹得更响了些。
叶凌霄抬起左手,握紧了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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