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另一边的郑文山心中暗道:“让我妥协?你们想多了!”
他大步走过去,径直走到李怀德面前两米多处站定。
这个位置脱离了密集的人群,能让在场的绝大多数工人看清、听清。
他没有任何铺垫,直视着有些疑惑的李怀德开口道:
“李厂长,身为厂里职工,刚才听了您的通报,我心里有几个疑问,不知道当着全厂这么多工友同志的面,您敢不敢如实回答一下?”
是的,郑文山一上来就没打算给李怀德留任何缓和的余地。
他深知,如果客客气气地问“我能不能提几个问题”,李怀德必定会以“时间不早,不要影响工人们吃饭”为由拒绝。
干了半天活的工人们饿了许久,也很可能会一哄而散,毕竟事情看起来已经解决了。
但他直接用了“敢不敢”这样的字眼,无异于当众挑衅,瞬间就能将所有人的好奇心和对峙的紧张感拉满,这下,“观众”们谁还舍得走?
李怀德眼底闪过一丝愠怒。
他不认识郑文山,不过这也不奇怪。
全厂几千号人,采购科虽然人不多,但他平日大多只在办公室召见赵大江,极少亲临采购科。
而郑文山只有交任务时才会来趟厂里,李怀德不认识他就很正常了。
此刻,面对挑衅的质问,为了维持领导的风度与气量,他压下不快:“这位同志,有什么话,请讲。”
虽然这样说,但却不忘将身为厂长的威严释放出来,以期能震慑住郑文山。
不过郑文山丝毫没当回事。
“李厂长,您认识我吗?”
李怀德心下不悦,心想你算哪号人物?但面上却不显露,只是含糊地颔首:“同志,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郑文山要的就是他这个反应。
他转身面向黑压压的人群,声音陡然拔高:
“看来李厂长是不认识我!我想,咱们厂里绝大多数工人朋友们,恐怕也不认识我!
那我现在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刚才被李厂长在通报里点名,说成‘未能完整汇报情况’,因此要被罚去翻沙车间劳动改造的三人之一,采购员郑文山!”
“他就是郑文山?”
“嚯!正主出来了!”
“他这是不服气啊!有好戏看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一些先前被李怀德说辞带偏了节奏的工人,立刻对郑文山投去愤怒的目光:
“就是你小子搞的鬼!害我们没肉吃!”
而另一些早就察觉此事有异常的工人,则露出了吃瓜看戏的兴趣来。
李怀德脸色微变,正想开口掌控局面,但郑文山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再次转向李怀德,直击要害:
“李厂长,刚才您的通报里,认定我的主要过错,是‘未能及时汇报西杨坨大队只认我一人’,导致厂里判断失误,派错了人。对吗?”
李怀德心知这是一个陷阱,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刚才的通报的确如此,只能硬着头皮,用上了官方辞令:
“这是厂里基于目前调查结果,得出的初步结论。”
“好一个初步结论!”
郑文山冷笑一声,再次面向工友们,语气充满激愤:
“工友们,同志们!大家给评评理!我郑文山是厂里的采购员!
我的职责是什么?就是想尽办法,克服困难,去为咱们厂采购那些计划外的紧缺物资!
我风里来雨里去,千辛万苦才打通了渠道,建立了信任,好不容易谈下了六头活野猪!我倒想问问,我到底有什么错?!”
“至于厂长刚才给我定的罪状,说什么没说清楚‘他们是不是只认我一人’?这不是搞笑吗?!
天底下哪个采购员下乡搞物资,会傻了吧唧地拉着公社大队长问:‘哎,我跟您确认一下,你们是不是只认我郑文山一个人?换了别人来,你们就不卖货了?’
我问得出口吗?人家大队长会不会觉得我脑子有病?!
这根本就是他妈的常识问题,现在却成了我工作不到位的罪证?!李厂长,您觉得这道理,说得通吗?!”
郑文山这话夹枪带棒,还夹杂着接地气的粗口,顿时给工人们逗乐了。
还从没见过有人敢这样跟厂长说话的,虽然没直接骂李怀德,但其中意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明白。
然而,站在一旁的李怀德脸色却彻底黑了下来。
可郑文山压根不在乎:“或者,难道我要提前命令人家公社或者大队:‘喂!你听好了!不管以后我们轧钢厂来的是谁,哪怕是个小偷,你们都必须无条件敞开大门,把野猪双手奉上?’
我踏马也没料到咱们赵大江科长这么‘体恤’下属,非要派个蠢货来截胡我的功劳啊!?”
“说得好!”立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工人高声起哄,“你谁啊你还命令我?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分不清大小王了是不?”
李怀德的脸此刻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刚刚才在通报里,将赵大江归为“采购科骨干力量”,可郑文山转眼就当着全厂工人的面,将赵大江归为“废物”,这不仅是抽在赵大江脸上,更是抽在了他李怀德的脸上!
他想插话打断郑文山,可却实在找不到话。
千算万算,他唯独没算到郑文山这个普通的采购员,脾气竟如此大!
原以为让赵大江和崔大可一同受罚,已是给了对方天大的“交代”,足以堵住他的嘴,却没料到对方根本不吃这套,直接当众打他一个厂长的脸!
混在人群角落里的崔大可心里却泛起一丝扭曲的快意。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处罚决定,此刻除了看李怀德笑话外,更期待李怀德勃然大怒。
狂吧,你就继续狂吧!
敢让领导当众下不来台,就算这次治不了你,被领导记恨上,以后还能有你郑文山的好日子过?
而人群中的赵大江,此刻再也按捺不住。
李怀德把他推出来当“主责”顶缸,他忍了;
发配他去翻沙车间两个月,他也认了。
可现在又被郑文山打脸,他不能忍了。
赵大江猛地从人群里挤出来,指着郑文山道:“郑文山!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那完全是体谅你这些天在乡下奔波辛苦,明明是一片好意!你怎能如此污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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