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业浅浅一笑,带着感激又难掩寂寥心伤,隔着锦衾抱住了她,“谢谢你,姮儿。”
在深沉的雪夜,萧业向谈裕儒和谈既白告辞了。谈既白颇感好奇,但又不好打探,便让人持灯一路护送萧业等人下山。
萧业谢了好意,带着一行人下了山,一路朝着盛京城赶去。
风雪漫卷,白浪混沌。萧业骑马在前,冰雪覆盖满身,但他握着缰绳的大手却似燃了一团火。情绪复杂的黑眸望着前路白茫茫一片,这就像是他追寻真相以来的十二年!
天地苍茫,步履维艰。
但今日,那个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纷飞的雪花中,坐在马车里怀抱红梅的谢姮掀开了车帘,望着前面那骑马的挺拔身影,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她看得出来,虽然他在她面前佯作轻松,却总是在不经意的瞬间陷入她从未见过的深沉严肃。
她曾问过他发生了何事,但他没有说。因此,她才更担心。
蓦的,那骑马的身影回过头来,对她温文一笑,眸中是浓浓的关切,“天冷,放下帘子吧。”
谢姮笑容柔柔,点了点头,应道:“好。”随即放下了帘子。
几匹马,一辆车,在沉沉的雪夜疾驰着,厚厚的积雪掩去了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只有呼啸的北风呜咽的嚎着。
戌时左右,在城门关闭之前,他们进了城。
来到萧府门前,萧业将谢姮扶下了马车,为她拉好斗篷,温声叮咛道:“外面冷,快进府歇息,不必等我。”
谢姮不禁流露出忧心之色,“你小心些。”
萧业嘴角牵起一丝微笑,“不必担心。”
吉常此时已将马车上悬挂的萧府灯笼摘下了,递给了谷易。
谢姮见这般神秘,神情更是紧张起来,但萧业拍了拍她的手,让她进府去,又吩咐谷易不必跟着,自己则转身上了马车。
那辆无灯照明的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雪中,无声无息。
在风雪之中,马车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巷口两端分别守着耿方和孟浚,巷道里停着一辆马车。
“殿下,萧先生来了。”韩璋对马车里的燕王道。
魏承昱闻言,下了马车。萧业此时已来到了跟前,也下了车。
“殿下。”
“先生所幸赶了回来,否则范大人就白忙活一场了。”
“范大人竟如此迅速,我倒是着实未想到。”
魏承昱颔首,表示赞同,“本王也未想到,竟这么快有了答复。”
今日,下了早朝,他叫住了刑部尚书范廷。
与其并肩而走的户部尚书孔偃见状,便向他行了一礼,先走了。
“殿下,不知唤下官何事?”
魏承昱看了看左右经过的官员们,沉声道:“范大人请移步说话。”
范廷莫名其妙,一路跟着他来到了僻静处。
“殿下是有何事?”
见到魏承昱这般神秘,范廷不禁也紧张起来。
魏承昱看看左右,确定无人后,低声道:“本王想劳烦范大人再审一审卫演。”
“卫演?他已经定罪了,殿下还要审他什么?”
魏承昱沉吟一下,面色凝重,“不是此案,是一桩旧案。”
范廷一听卫演身涉旧案,自然惊讶,连忙问道:“什么旧案?”
“十二年前,青州粮草案!他时任青州饷司监察使!”
十二年前的青州粮草案?
范廷瞪大了眼睛,他那时虽然还未入仕,但也有耳闻,正是因为这个案子,才使老信国公和两子有了“通敌”嫌疑,进而以死谢罪!
燕王此时翻出这个案子,是想做什么?
“殿下,那个案子已经结案封卷了十二年!殿下此时又翻出,意欲何为?”
“范大人放心,本王不是想翻案,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范廷长出一口气,恳切道:“恕下官直言,此事若被陛下知晓了,殿下的处境恐不太妙!”
魏承昱颔首,“本王明白,但此事对本王十分重要,还望大人相助!”
范廷又劝阻道:“殿下可知,此时过问旧案,属实不当!”
魏承昱坚持道:“本王知道,但本王必须去做!一旦卫演被流放出京,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范廷犯了难,沉吟片刻后,毅然道:“好,下官去安排,请殿下静候音信!”
……
雪花无声无息的落着,韩璋和吉常为二人撑着伞,但仍挡不住风雪裹了两人一身白。
“殿下,萧先生,在马车里等吧。”
两人点点头,正欲上车之时,便见孟浚领着一人走来,正是范廷。
范廷来到跟前,见萧业也在,不免有些惊讶,“务旃也在此?”
他知道萧业亲近燕王,但没想到已近到这种地步了!
萧业神色坦然道:“因是刑狱之事,殿下让我随行。”
魏承昱接口说道:“正是如此。”
范廷思之有理,虽是私审,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俱在,万一真审出个什么,日后也能做个证。便道:“那今日是由务旃来审?”
魏承昱闻言看了看萧业,不知他是何打算。
萧业道:“不,既在刑部,当由范兄来审,我和殿下还是回避为好。”
魏承昱听了,亦道:“正是如此,有劳范大人了。”
范廷颔首,“如此最好,此桩旧案十分敏感,殿下理应回避。”
既做好了安排,范廷便带着萧业、魏承昱、韩璋、吉常四人朝着刑部狱而去了,孟浚和耿方则仍守在巷中。
范廷自任刑部尚书以来,重建了“张家别院案”后被皇帝清洗了一遍的刑部,提拔了一批诚实可靠,尽职尽责的精干官吏。
因此,今晚的安排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萧业走进了刑部狱,一步一步踏在污糟的地上,向着那尘封十二年的真相走去。
来青州运粮的,到底是不是翼州的押运官?
他的父亲是不是冤枉的?
今夜,萦绕他心头十二年的疑问,或许将从卫演的口中得到答案!
阴寒晦暗的刑部狱里,卫演被关在重犯监,偌大的监狱里,只有他一人。
昏暗的烛火燃着,偶尔有噼噼啪啪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响。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带着镣铐的卫演打了个激灵,吞了吞口水,难道齐王忍不住了,在刑部就要对他下手了吗?
却听那脚步声来到跟前,似乎轻了许多,牢门口出现的人是范廷,身后则跟着一个狱丞。
那狱丞打开了牢房,便径直离开了。范廷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酒菜。
卫演戒备地盯着他,心中盘算他何时投靠了齐王。
范廷将酒菜席地而放,自己也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卫大人不日将出京,本官聊备薄酒,以尽同朝之谊。”
卫演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哈哈哈……”
范廷莫名其妙,“什么不过如此?”
卫演笑出了眼泪,站起身来,用带着镣铐的手指着他笑骂道:
“你范廷也不过如此!审我之时义正言辞、慷慨大义,我还当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也不过是齐王座下的一走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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