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谟闻言,内心触动,慷慨答道:“你放心,陛下不会让大周乱起来,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中。但是如何部署,我不知道,我现在只负责盯着梁王。
而对于梁王的计划,我也知之甚少,正如你所言,他不能完全信任我,恐怕我知晓的还不如你多。”
徐仲谟所言,萧业还是比较信可。皇帝、梁王还有谈裕儒、秋松溪,他们四个才是掌控全局的人,其余的人不过是困于棋盘的棋子,各司其职,很难窥见他们的全局战略。
即便他与谈裕儒结成了同盟,但谈裕儒只是让他揪出梁王党羽,对于陛下的部署只字不提。
而他为梁王在京中排除异己,拿捏了兵部尚书,但对梁王在京外的安排除了猜到了一个滨州以匪养兵,其他也一无所知。
所以,他才安排了今晚这出戏,想从徐仲谟和殷管管身上套出些什么。
徐仲谟已经说了实话,他和自己一样,只是个小卒子,那殷管管呢?
“管管姑娘,你是梁王义女,梁王又对你颇为信任,他的部署,你应该知晓。”
殷管管嗤笑一声,“你见过像娼妓一样送人的义女吗?
我父亲是寒门党官员,在谈裕儒辞相后被清算致死,梁王收留我,教养我,不过是把我当成笼络官员的工具。你觉得他会让我知道他的部署吗?”
说罢,她垂下了头,那还未泯灭的羞耻心让她在爱人的怀里无颜以对。
徐仲谟搂紧了她,用强劲的双臂和温柔的眼神给她以安慰。
萧业轻叹一声,他虽然对殷管管的遭遇深感同情,但如今也不得不在徐仲谟面前揭她的伤疤。
“管管姑娘,无意冒犯。徐将军想让你活,萧某也想让你活。
为今之计,还请你将这些年为梁王拉拢的官员写下来,以期将功补过。萧某保你不死,待事情平息后,你会以新的身份与徐将军相守余生。”
殷管管心受震动,如果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与徐仲谟相守,她如何不愿?
缓缓的,她犹豫又带着希冀的眼神看向了徐仲谟。
徐仲谟郑重深情的点点头,他四年前到越州时,殷管管奉梁王之命去魅惑他。而他,也受皇帝之命取得梁王信任。
可他不想昧着良心欺辱一个姑娘,便与她定下了君子之约。
这四年来,他尽力庇护着她,她也掩护着他。他已分不清从何时起这份扶持变了味,也分不清是谁先动了心。
殷管管日子艰难,过得屈辱,曾求他救她脱离苦海,可他拒绝了,因为她是梁王义女,他不能真的跟她扯上关系。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将他们的事告诉梁王。而且,再也没有求过他。
她有时在他身边,有时又消失,他知道她消失的时候是去做了什么,但他从没问过她。
他们都知道彼此要做的事,也从不过问对方。
就这样,一个为陛下尽忠,一个为梁王效力,都是身不由己,却被命运捉弄爱上了对方。
“管管,写吧,活下来,就算是为了我。”
殷管管热泪盈眶,她曾以为徐仲谟不愿意要她是嫌她脏,可今晚她明白了他的心意,他不是嫌她脏,是想让她活。
“好,我写!”
萧业闻言,弯腰向其行了一礼,“萧某替大周百姓谢过姑娘!”
昏黄的火烛下,殷管管将这些年梁王让她拉拢的人,全都写了下来,大小官员,从越州到京城,包括其他州,足有二十七位。
自古以来,笼络人心无外乎一种方法——投其所好。钱、权、美人,这三样便可制住大多数人。
当前两样不好使时,梁王就会用第三样。
殷管管是他堆金砌银精心调教出来的,才艺相貌都是上乘,又有专门的人教导如何拿捏男人的心思,所以,但凡殷管管出面,就没有拿不下的男人。
只是,梁王没有想到,年年打雁被雁啄,殷管管善用情,竟也栽到了“情”之一字上。
萧业在那个名单上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其中一个便是传他入京的——吏部侍郎方度同!
殷管管写完了名单,似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倒在了徐仲谟的怀里,颤抖不止。
徐仲谟心痛滴血,那一串名单将殷管管这些年的屈辱苦痛具象化了。他紧紧搂着殷管管,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萧业将冯嬷嬷叫了进来,让她打扫了地上的狼藉,重新温了酒菜。
随后向徐仲谟说道:“我想,为了管管姑娘,徐将军不会将今日之事告知陛下。”
徐仲谟答道:“你放心,我不会。”
萧业微笑着颔首,又道:“今晚,是管管姑娘重生的日子,徐将军和管管姑娘历尽艰难,终于可以心无挂碍的面对彼此,萧某恭喜二位。”
徐仲谟站起身来,向他拜道:“萧大人,你愿伸以援手,徐某在此谢过!”
萧业笑了笑,明白徐仲谟只言谢却不说报答的意思,他们这样的军功世家最怕卷入争储风波。
徐仲谟知道自己是燕王的人,自然怕报答的承诺日后会将徐家牵扯进去,因此只是轻轻谢过。
不过,他也没有挟恩图报的想法,便道:“徐将军,天亮之前,殷姑娘还是要回萧府,不过以后每晚都会在此安歇。”
徐仲谟看了看殷管管,点头应道:“好。”
萧业颔首,道了声:“萧某告辞。”便离开了。
冯嬷嬷将酒菜温好也退下了,红烛泣泪,映着一对苦心相恋的人紧紧相拥……
萧业来到前院,吩咐吉常留下,好在天亮前将殷管管带回萧府,自己则与谷易深夜纵马先回去了。
到了云起斋,他将殷管管写的那张名单誊抄了一份。
誊抄的那份递给了谷易,让他连夜送去燕王府,并叮嘱一番,先动一动吏部侍郎方度同,其余的按兵不动。
谷易走后,他又拿了一张纸,真真假假掺和着写了一份。
做完这些,已过子时了。外面寒风呼啸,嘈杂不休,萧业毫无睡意,他想起今日花园里谢姮的脆弱和心碎。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隐庐,却透过花窗隐约见主屋的灯还亮着。
他心念一动,人已经越过高墙,来到了院中。
萧业轻轻靠近,听到里面没有声响,她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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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养精蓄锐几日,今日先一章,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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