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殿上之人更是惊心不已,五位亲王的头俯得更低了。
梁王听后,轻笑一声,对魏时慕道:“慕儿,听到了吗?这是为父的二哥赏给为父的,是我兄弟二人的情义!”
皇帝接口说道:“四弟若是还念着兄弟情义,就磕头受赏吧!”
梁王站起身来,从食案上拿起了自己的青玉碗,走到睢茂面前,把那白玉镶金碗端起来,高高扬起,将一半药酒倒进了青玉碗里,两只碗都放在了呈盘上。
众人惊讶不已,萧业则微微蹙眉,大约知晓了梁王想要做什么。
只见梁王对皇帝拜道:“既是兄弟情义,当我兄弟二人对饮!臣弟愿将这一千岁一分为二,弟与兄各占五百!”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皇后柳眉倒竖,斥责出声:“梁王放肆!陛下万金之躯,千秋万代,岂有五百之说?还不快谢恩受赏!”
梁王没有理会,立于大殿之上,散漫中又带着不屈道:“皇兄,长兄如父,君为臣父,臣弟不敢不恭敬,皇兄先请!”
睢茂捧着呈盘,瞪大了眼睛,这梁王也忒放肆了!遂语气略显强硬的说道:
“王爷,药酒既是出自太医署,陛下何时饮用都方便,就不劳烦王爷操心了!倒是王爷还是趁热喝了,莫要辜负了圣恩!”
梁王充耳不闻,眼睛紧紧盯着皇帝,直言道:“皇兄,既是除尽百病的药酒,为何迟疑?”
萧业看了一眼皇帝,皇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片刻后,他咬牙道:“好!你有一个儿子愿代父受赏,朕有十三个儿子,就无一人有孝心?”
话音落后,殿上众人除了梁王和萧业,皆是惊骇无比,连应谌也煞是心惊。
陛下虽有十三位皇子,但眼前在殿上的只有两位——燕王、齐王!
皇帝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碗药酒他自己是断不会喝的!
至于为什么不喝,恐怕里面就算不是致死的毒药,也是致残致伤的药!
在几人的目光下,燕王、齐王面面相觑,精神紧绷,如芒在背。
萧业微垂着眼眸,心中对那碗酒还没有定论,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不远处的谈既白正勾着头看自己。
他微微侧头看去,见其双目圆睁,挤眉弄眼,就差着急出声了。
萧业大约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情况,这就拼儿子了?我们在这是不是不合适?
突然,萧业脑海中灵光一闪,右手在袖中猝然握成拳头,他要再赌一把!
满殿诡异的寂静中,皇后率先开了口。她面如土色,略带惊慌的说道:“陛下,齐王……齐王腿伤刚愈,前几日,又着了风寒,实在不宜饮酒,这为父代劳的殊荣就给燕王吧!”
一时间,殿上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魏承昱的身上,萧业黑眸深沉如渊,也望了过去。
皇帝沉着脸,寒声道:“燕王,你也不宜饮酒吗?”
萧业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魏承昱,心中焦急呼喊:抬头!抬头!
魏承昱薄唇紧抿,膝上的大手已握成了拳头,事已至此,他已别无选择!
缓缓的,他抬头望了一眼那碗药酒和端着呈盘紧张冒汗的睢茂,又扫视了一眼殿上的众人。
萧业见状,双手抱臂,左手食指轻轻点击着右手手臂,一双寒眸暗藏决绝。
魏承昱看众人,就是为了看萧业,他见了萧业的神态和动作,心下立即了然。
萧业只有在想通关键节点或是对事情有一定把握时才会有这种动作。
他没有出面阻止,就是让自己喝下去!
心念既定,魏承昱沉声答道:“不是,儿臣既为父皇长子,又为诸弟长兄,愿代父皇饮了此酒,以全父皇与皇叔父的兄弟情义!”
说罢,他站起身来,举止沉稳,走到殿中,对梁王行了一个家礼,便伸手去端那个白玉镶金的玉碗。
殿上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五位亲王不知何时已不再以头贴地,纷纷偷眼观看,连齐王也难掩紧张,目光紧紧追随着魏承昱,萧业的拳头则握得更紧了。
就在魏承昱的手刚刚触及白玉镶金碗时,皇帝霍然站了起来,突然开口唤道:“承昱!”
魏承昱停下了动作,转过身来目光沉沉望着御座上的皇帝,突然撩开衣摆,跪地叩拜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随后他站起身来,又去端白玉镶金碗,这回却是被梁王制住了手腕。
“燕王殿下,你可想好了!”
魏承昱面不改色,无论萧业这次的把握是几成,哪怕他是在赌,他也信他,陪他赌一把!
他挥掉了梁王的手,说道:“侄儿先干为敬,还请皇叔父勿要辱没了父皇的一片好意!”
说罢,他端起白玉镶金碗,一口气将半碗药酒干了!
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只有萧业没看,他在看皇帝。
御座上的皇帝眉头微皱,双目炯炯望着魏承昱,眼眸里只有震撼,没有担忧!
他赌对了!那碗药酒没有问题!
萧业松开了拳头,手心里已经汗津津的。一开始,他也陷入了误区,只认为皇帝驱散百官、震慑诸王赐的这碗药酒绝非寻常。
直到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谈既白,他突然灵光一现,皇帝留下应谌,因为他是御史大夫,负责弹劾百官,亦包括皇室中人;
留下自己,因为自己是燕王幕僚,那留下谈既白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谈裕儒!
皇帝驱散百官,不想让外间知晓此间事情,但却想谈裕儒知晓。
若是毒酒,何须还要告知谈裕儒?说明那不是毒酒,皇帝想让谈既白转达的是梁王的反应!
而这反应,决定了谈裕儒接下来的应对!
所以,皇帝诈了梁王,甚至刚刚,他顺水推舟试探了燕王和齐王!
萧业的心神安定了下来,他转头去看魏承昱。
魏承昱已经喝完了药酒,他将空碗向下,目光灼灼望着梁王,碗里未剩一滴!
大殿上一瞬间陷入了死寂,众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梁王身上。
皇帝眼看着燕王将半碗药酒一饮而尽,终于缓缓舒了一口气,慈爱的目光在燕王身上停留片刻,游移到梁王脸上时变得阴冷。
“四弟,朕的儿子已经先干为敬了,该你了!你是要自己喝,还是也让儿子代劳呢?”
睢茂上前一步,将青玉碗里盛的半碗药酒送到了梁王面前,恭敬“请”道:“王爷,再要推辞,可是欺君之罪了!”
魏时慕听了,连忙向前向皇帝拜道:”陛下,臣愿……”
话还没说完,就被梁王伸手制止了,他扫了一眼一旁的燕王,又对御座上的皇帝冷笑道:“看来还是儿子多好啊,皇兄有十三个儿子,臣弟只有一个儿子,这碗药酒,还是臣弟自己喝吧!“
说罢,他一把将青玉碗端了过来,咕嘟咕嘟全都入腹,喝完之后也将空碗倒扣,涓滴不剩!
两个玉碗,一个青玉碗,一个白玉镶金碗,全都放置在了呈盘上,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望着殿上的梁王,冷笑一声,“四弟啊,滋味如何?”
梁王面色阴沉,“陛下所赐,应是最好的药酒!”
皇帝冷哼一声,“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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