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军军从顾家跑出来时天已经擦黑，在路边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坐上车后不久便消失在街的尽头。
他没有发现，自己一路都有被跟踪。
顾晴空此时身穿一袭黑色及踝风衣，头戴一顶黑色圆形礼帽，以与出租车几乎相同的速度奔跑在暗夜之中。在街角拐弯处，她提起速度，轻轻一跃落在出租车顶，车内人对此毫无察觉，默默穿过黑夜，承载着一颗激动的年轻心脏去往城市的另一头。
顾晴空想着，如果出租车转到繁华街道，她就得跳车，在路边以风一样的速度往前跑一段，招手叫住另一辆出租车。
还好现实没有难为她，出租车始终行驶在少有车辆经过的路上，远远看到有车来她就跳下去隐没在路边暗影之中，如此七八次反复，出租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她在陈军军下车后不久远远跟上他，看着他进了一家门牌上写着“冲锋号”的五层楼俱乐部。
海边度假村外，名字散发荷尔蒙气息的俱乐部。陈军军特地打车从市内跑到这里来，总不会是因为这里的游戏更好玩吧。
顾晴空跟进去，听见前台小姐用热情的声音在说：“欢迎光临冲锋号俱乐部！”
陈军军已经没了影子，她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前台边竖起的介绍牌上。
“欢迎光临冲锋号，本俱乐部的服务宗旨是让每个客人有回家的感觉。
您所在的位置：F1大厅。
F2：棋牌游戏。
F3：真人CS。
F4：球类运动。
F5：餐厅。”
陈军军会去哪一层？
听到前台小姐问她：“先生，请问你有满十八岁吗？俱乐部只对十八岁到七十岁人士开放哦！”顾晴空暗暗摇头：明面上这几层，陈军军怕是哪一层都不会去。
在前台小姐眼中，顾晴空就是个立起衣领遮住半张脸的小男生，眉毛很浓，是青春期男生常有的不加修饰的形态，生命力勃发；单眼皮长睫毛；稍微掀起的帽檐下晒得有些黑的额头上有淡淡的痘印。
“我当然成年了，姐姐，”顾晴空压粗声音凑近些，问，“你们这里有可以花钱买心跳的地方吧，我只是想花钱找点乐子，人生真的太无趣了。”
“介绍板上都有些哦，”前台小姐哄小孩子似的说，“您可以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那好吧，看来是那家伙给我说错地方了。”说着，他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不经意地将黑卡掉在地上，发出“啪啦”的一声。
顾晴空赶忙低头去捡，假装没有发现前台小姐抻出头来看她的卡，将卡面上的完整账号和沈非的名字掩盖得严严实实，朝前台小姐尴尬地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先生请稍等。”前台小姐在身后喊道，顾晴空像是没有意识到被喊的人是自己，整理好帽子继续往外走。
“先生。”前台小姐又喊了一声，顾晴空这才停下，后过头看向前台。
“请问，介绍您来这里的，是哪位客人呢？”
顾晴空晃晃悠悠回到前台，说：“不能说是介绍，只是有个朋友告诉我，陈军军那小子是个笨蛋，问我朋友借走两万多块，输了个精光，说是在这边的赌场。”
“陈军军？”前台小姐愣了一下，似乎是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是他，脸长得很平的那个小黄毛。本来我和朋友想一起来的，那家伙临时有事，放了我的鸽子……的确不是你们这里吧，看来是被陈军军给骗了，他一直挺怕我们占了他的赌运，抢走他成为赌神的机会呢。”
顾晴空依旧压着声音，冷笑了一声，前台小姐也暗暗笑了一下，自认为掩饰巧妙，没料到早已被顾晴空收入眼底。
“我想起来他是谁了，这个特征还是很容易记住的，”前台小姐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您这会儿进去，或许正好能遇见他。”
“我们这里VIP场年度最低消费二十万，”前台小姐拿出一张酒红色的卡片快速在备忘录上记录下卡号，“请问您的名字？”
名字，起什么名字好呢？
顾晴空正想着，前台小姐察觉她的迟疑，笑着说：“我们这边本着客人快乐至上的原则，不方便记录真名的话，可以留下一个您觉得可以的名字或者。”
依照修炼实力的高低，修者被划分为十个境界，从低到高，依次是：练气，筑基，元婴，觉醒，化神，灵寂，降临，破虚，半羽，羽化。
顾晴空本是一脚迈入化神境界的修者，不料一朝魂离，刚到这个世界时实力削弱到练气境界，在沈非身边呆过一段时间后，自我估测有筑基三段的水准。
不知何时才能重回巅峰呢？
她从前台小姐手里接过笔，在备忘录签名栏里写下那座让她的未来天翻地覆的宫殿的名称：羽神。
前台小姐暗暗端详她的手，可是她戴了皮手套，写字时手指只伸出很短的一截，前台小姐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字上。
下笔没有丝毫迟疑，笔画走向流畅，几乎没有停顿。不像有刻意掩饰自己笔迹的倾向。
顾晴空将写好的备忘录和笔一起推回去，前台小姐连忙将她留下的名字录入电脑，激活了VIP卡双手递给顾晴空，又走出前台，抬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看样子您今天带的是卡，VIP场的规矩是只收现金，请随我来。”
顾晴空跟着前台小姐左转又转，居然转到了俱乐部后身超市旁的一座24小时自助银行前。
她用卡刷开门禁钻进去，转身看看在台阶下背对着自己等待的前台小姐，想了想，还是从卡里取了一万元。
取过钱，她没有直接走出去，而是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沈非那边该已经接到了取款提醒信息，但他没有问她这个时间不在学校，跑出来取这么多钱做什么。之前她取岀一万给陈军军，沈非也没有问过她是想要做什么。
对她这么放心吗？
顾晴空收起钱和卡，转身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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