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父!”虞子期率着一队人马急匆匆赶来,口中不停呼喊道。
等虞子期到近前时,正巧见到已经死在牛车上的范增,以及准备给范增收尸的萧公角。
“萧公角?你怎会在此?”萧公角作为项梁的老熟人,虞子期自然认识。
“我奉吴侯令前来察看,没想到亚父已经去了!唉………”萧公角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惋惜和伤感。
虞子期随即和萧公角一起来见林亮,和林亮述说事情原委。
原来范增离开楚军军营后,陈平安排的一名奸细到项羽面前主动暴露了,项羽一番询问才知道自己是中了刘邦的离间计。
是陈平安排奸细混入楚军军营散布流言,诬陷范增、龙且、钟离眜、林亮等人,使楚国君臣离心。
林亮装作不知道范增被离间之事,更装作不认识虞子期,眼神看向别处:“虞子期将军,范军师既然已经仙去,其遗体还是交由我送回彭城好好安葬了吧!”
“这……子期以为吴侯还是避一避嫌为好?”虞子期犹豫了一会,劝说林亮。
林亮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嗯?有何嫌可避?”
虞子期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一丝失望:“怎么?吴侯还不知道?此前军中流言,吴侯虽名为霸王舅父,实则是冒充身份。还有人说,吴侯私自招揽一批强兵猛将,又吞并了柘公王武的部众,实则要自立门户,取项羽而代之。”
林亮满脸不在乎:“虞将军,方才你也说了,这些都是军中流言。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霸王自会明断。”
虞子期见林亮不为所动,接着问道:“吴侯是否有一位兄长,名为林挚,在汉军中为将?”
林亮点了点头,这副身体的原主确实有个哥哥在汉军中任职。
虞子期叹了口气说:“项羽多疑,他不在乎你冒充他的舅父,但若是你与汉有往来,项羽定不能信任你。何况亚父中了汉军离间计出走,又死在你驻守的外黄城外,他能不迁怒于你吗?”
林亮朝虞子期拱了拱手:“多谢虞将军好意,只是范军师为我楚国呕心沥血,我虽驻守外黄不能轻易离开,也要派人以国士之礼,扶范军师灵柩回彭城厚葬。”
虞子期见劝不动林亮,只好作罢,盯着林亮的眼睛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与我一位故人很像,才提醒你。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虞子期将军,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说的那位故人应该年纪不小了吧?”林亮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想看看虞子期的反应。
虞子期只留下句:“他已经死了……”
虞子期转身便带着人上马离开外黄,回荥阳楚军大营去了。林亮没看到,虞子期转身时眼角默默流下一行泪水。
目送虞子期离去后,林亮回到城守府,径直来到内室。
内室中站立着一名身穿粗麻布衣服、面容消瘦的中年男人,他见到林亮回来,躬身拜道:“吴侯,是否到了需要我上场的时候了?”
林亮看了他一眼:“蒯彻,去吧!到韩信身边,做一颗随时可以发作的钉子!”
“诺!”蒯彻接下了林亮交给他的任务,星夜赶赴赵地,韩信所在的汉军军营。
林亮从内室出来到议事厅,召集众人前来,取来一张林亮自行绘制的地图,对萧公角、戎赐二人说道:“萧公角、戎赐,你二人护送张锴连夜回到会稽郡吴县。这是暗堡地图,你们二人就在暗堡训练兵马,戎赐,你负责重组蛟龙突击队,由你担任队长一职。”
林亮又朝张锴使了个眼神:“张锴,一定要把我交待你的事办好!”
“末将必不辱命!”林亮交待张锴的事便是回吴县将那半筐土豆种下。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便是在会稽、九江各地建立鸽站。之前林亮实验驯养信鸽,那只负责给林亮和陈平送信的黑色羽毛的鸽子,便是张锴训练的。
张锴作为林亮一手从十五万秦军降卒里提拔起来的将领之一,深受林亮的信任。
土豆在这个时代是解决军粮问题的一大秘密宝物,绝不能让汉军窃走。
战争中及时掌握情报十分重要,便于随时针对敌人的部署制定作战计划,因此驯养信鸽、建立鸽站林亮也交给了张锴去做。
林亮看向台下的朱轸、许倩、卢卿等人:“其余人,速去集合兵马,随我一同去往荥阳,助霸王攻杀刘邦。”
此时台下一名重眉长髯、瘦高个子的文士上前谏言道:“吴侯,你当真决定去荥阳吗?依鉴之见,荥阳就算被攻破,刘邦被擒斩,可刘邦早在国都栎阳时便已立刘盈为太子,萧何、刘交、吕泽等人也会拼死将楚军挡在函谷关外。吴侯此去荥阳无益,不如引军东还,防备韩信,若韩信引军南下深入楚国后方,汉何时可灭?”
“薛鉴,我意已决。如今范增因汉之离间计而死,霸王必令全军上下为范增披麻戴孝,而后集中兵力猛攻荥阳城,所谓哀兵必胜,此次霸王不会再优柔寡断放过刘邦。我亲自领军前去,是为了防止刘邦逃跑,以防万一!”向林亮谏言的文士乃是薛鉴,在不久前投入林亮麾下成为谋士。
薛鉴和蒯彻投入林亮麾下任谋士,以及林亮为何会牺牲范增,启动死间计划,一切还要从此前林亮军营中来了一位神人那天说起。
时间拨回到林亮为程处等人请功,林亮收到项羽回信那天。
“程处,霸王的封赏下来了!霸王封你为终公,赏八百金,绢二百匹。跟随从白马你杀出来的那几位弟兄,在军中职位也都各升一级,赏赐一百金。”林亮拆开项羽的信件,笑着将项羽的封赏告诉程处。
程处感激涕零,朝林亮拜道:“程处和众位弟兄谢过吴侯、霸王!末将必为楚国不避戈矛、殊死奋战!”
程处正要下去领赏,林亮叫住了他:“终公且慢,霸王有令,让你前往荥阳楚军大营,在其帐下听用。”
“末将何德何能,竟让霸王如此器重,程处愿往!”楚军的战斗力整体都十分强悍,项羽亲率的那支嫡系楚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程处当然愿意加入。
林亮接着看项羽回信上的内容,对于项羽为何不揭穿自己身份这个问题,项羽的回答是:
项羽在听了林亮的事迹后,感觉林亮的行事方式与他的叔父项梁十分相像。
项羽一直不能接受项梁战死这件事,项羽自小便失去了父亲,缺少父爱,而项梁作为他的亲叔叔,给他的是如同父亲般的关爱。
在项羽眼中,林亮应该是一个和他叔父项梁一样,能放心把自己后背交给对方的人,于是项羽便默认了林亮以自己舅父的身份到处闯荡。
至于项羽封林亮为吴侯,令其尽快回归封地,则是因为项羽意识到楚国内部暗流涌动,急需一个能挑起大梁的人帮他稳固后方。
“吴侯!齐人安期生,不请自来,吴侯莫怪,哈哈哈!”远处突然传来一个老者的说笑声,打破了林亮的遐想。
林亮定睛一看,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双脚踏在空中,飘然而来,老者的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粗麻布衣的消瘦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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