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莉眉目一凛，眼泪哗啦流出来，“出去，我的事不要你管。”
说着，拳头又落在儿子的肩膀和胸膛。
顾驰渊无奈地蹙眉头，转身退出房间，随手关上门。
他走下楼梯，推开大门，来到院子里的后花园。
匆匆掏出手机，拨通父亲电话。
顾致远在接到儿子电话时，声音疲惫而暗哑，“驰渊，你是回老宅了吗？”
顾驰渊应了声，随即问，“父亲，听说您刚才回来过。是不是跟母亲有什么误会？”
顾致远干涩地笑了笑，“这些年我只顾着仕途，没照顾好你母亲，我是愧对她的。她在家里寂寞多年，自己一个人面对商场上的风雨。到现在，她心理出问题，我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自顾絮叨，语气落寞而哀伤。
顾驰渊捏着电话，“父亲不愧是在官场多年，到现在还跟儿子拐弯抹角打官腔。”
他顿一下，“如果不便说，我就不问了。”
说着，就想挂电话。
电话那头，顾致远尴尬咳，语气急促了几分，“今早你母亲急吼吼把我叫回去，哭着说跟林家的婚事彻底没了。她说管不住你，准备……准备跟我再生一个孩子，重新培养。”
顾驰渊摩挲手机，有点被气笑，“有句话怎么说？大号练废了，养个小号重新来。”
“就是的嘛！”顾致远叹息着，“我怎么可能答应她？都什么年纪了，这不是疯了是什么？就算她能生又怎么样？我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子，有什么心力养孩子?”
他停了下，继续说，“况且你母亲的问题不在你身上。你一向是很优秀。不要听傻话，被你母亲影响，等我的调查结束，上面一定能还我清白。”
话到最后，顾致远有些羞怯，“就该找个人，劝劝你母亲。她一把年纪，从哪儿弄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挂了电话，顾驰渊扶着水边的太湖石，低下头，看水面的波纹。
他疲惫地揉了下眉心---荣莉房间里那些情趣用品，原来是要吸引顾致远注意的。
他的母亲，在掌控别人这件事上，简直做到极致。
院子里想起脚步声，李嫂走过来，“少爷，夫人好些了，叫您一起吃晚饭。”
餐桌上
荣莉的妆发都重新打理过，恢复了往日的端庄漂亮。
她仔细盛一碗汤给儿子，擦了下红眼圈，“刚才是我冲动，你不要往心里去。林家这门姻缘没了，我心里总是难过的。”
顾驰渊接过汤，“林丽莹咎由自取，怪不得我绝情。”
荣莉点点头，喝了几口汤，又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两块鲈鱼。
顾驰渊眉头一挑，“母亲有什么话，不必藏在心里头。”
荣莉动作一顿，抽起最近，擦了下嘴角，“你父亲的调查在继续，顾家现在仍是危机四伏。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一门亲？若北城没合适的，外省的也可……”
“啪嗒”，顾驰渊手中的瓷勺子撂在桌面上。
他的眉眼在灯影下，泛着凛冽的冷寂，
“母亲是不是觉着，没了女人，我就不能活？顾家就败落了？林家的事刚结束，您就马不停蹄又安排？您儿子是什么？种马吗？”
“这是又犯浑了！”荣莉的肩膀直哆嗦，“是你让我讲，我讲出来，你又不开心。这婚早晚是要结的。名门贵女们的标准也高得很，你不要以为仗着有模样又有钱，女孩子们就铁定看上你。条件好的姑娘，到了婚育年纪，就都被少爷们抢着娶走了。等你到了三十岁，与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有代沟，人家凭什么选你这个老头子？”
她顿了下，语重心长，“年轻漂亮的女孩是数不过来的，但家世能配得上你的，也是凤毛麟角。我就不明白，你一把年纪，怎就不着急？”
荣莉很激动，顺道就划开手机，“昨晚尹时跃和林小姐的丑事一爆出来，圈子里的太太对我殷勤更多，这一看，就是奔着你的婚事来的。驰渊，你考虑不考虑。”
顾驰渊顿时没了胃口，捏着火机把玩着。
他在母亲的注视下，不疾不徐看着火星明灭。
一张俊脸在火光里，俊美又落拓。
倏尔，他扫了眼荣莉急迫又委屈的神色，讽刺到，“昨晚林小姐跟尹时跃折腾的激烈。我受了情伤，要缓缓，所以，相亲的事，不急的……”
荣莉肩膀几乎塌下来，“万一你父亲仕途无望，你一个人，怎么支撑顾家的产业？你父亲在纪.委那些年，查案子，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巴不得找机会给顾家找麻烦，这些事，你都不考虑吗？”
顾驰渊敛着眉，“有些路不好走，但终归要走下去。这件事，母亲不需过度担心。”
他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餐桌。
荣莉一把拽住儿子的手，“你婚姻的事，若想缓一缓。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急。”
顾驰渊深暗的眸子看向母亲。
妇人的脸，在灯光下，现出一种慈祥又诡异的笑，
“我养沈惜这些年，就是防备有朝一日，顾家遭受危机，她可以出一把力。”
男人眉目一凛，“母亲这心思，是不是太阴狠？”
原来他已经想到荣莉的心思。
雍容的夫人眼里现出几分自豪，“你也猜到了，说明我的方法很不错。”
说着，她又盛了一碗汤，用勺子慢慢搅和，“惜儿现在的男朋友，能给她什么好生活？最多是有房有车的普通日子。她跟着那人，也要洗衣做饭带孩子。还不如趁年轻，嫁个豪门公子，这样一来，不但能帮顾家，自己的后半生也是锦衣玉食的。”
荣莉几乎现在自己高明的决策里，不能自拔，“让沈惜跟陈一函分手，我来说门好亲事给她。她这条件，嫁不了注重门第出身的豪门公子。但年纪大一些，或者续弦，肯定喜欢她。”
“哐当”！
顾驰渊手中的红木椅，重重撞到桌角。
他的眼里血丝，被幽暗的眸色，衬得几分狰狞。
桌上的汤汁，因撞击，滴滴答答洒在地毯上。
顾驰渊舌头顶了下腮帮，泛出一个冷寂的笑，
“母亲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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