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妩，欢妩，你别吓我……”
秦晋深自顾自说着那些年对她的爱意，以及那些年为她做的事。
直到她发现怀里的没了动静，身子软得像没了骨头般一动不动，他彻底慌了。
正当他抱起晕厥的凌欢妩转身上船时，“砰”一声巨响响彻码头无边无际的夜空，惊起滩涂边几只栖息的海鸥。
秦晋深感受到腿上传来剧痛，抱着凌欢妩一只脚跪倒在码头石阶上。
他艰难站起，忍着剧痛拖着残腿走向靠在岸边飘荡欲走的小船。
“砰！”
又一声枪响传遍整个海域，惊得波光粼粼的海面也跟着震荡。
秦晋深抱着凌欢妩双腿跪倒在地，两只膝盖着地时发出“砰”一声闷响。
巨大的惯性让他身体前倾，手却稳稳抱住怀里的凌欢妩不肯松手，没让她磕碰一丁点。
周九震持枪一个箭步跃起，直直跃下两米宽的长阶，想将她怀里的女人夺回怀中，却被秦晋深死死护住。
秦晋深双眼猩红目眦欲裂，将怀里的女人死死护在怀中，猩红的眼泪缓缓从眼角流出。
“你不能抢走她，我比你们都早认识她，凭什么欢妩喜欢你不喜欢我……”
在他的认知里，除了宋盼寐，他明明是最早认识凌欢妩的那个人，凭什么周书耀上一世捡漏成了她的丈夫，这一世她又选择了周九震？
如果可以，他也想这一世是重生到他派人折磨凌欢妩前。
那样，或许他的欢妩不会恐惧她，不会将他当成怪物看。
明明他后来也尽力想做一个好人。
明明他也在一点点改变。
为什么她就是看不到他的好？
最终，秦晋深还是在一众士兵们的押制下，眼睁睁看着周九震从他怀中夺回了不省人事的凌欢妩……
＊
天刚破晓，曦光浮水。
军医帐篷里。
苏海婷攥着被子的手都在不停颤抖。
一旁的苏老太瞥了眼帐篷内眼底乌青还在不断打瞌睡的关军医，低声安抚她，“没事的，那姓凌的流那么多血，肯定流产没了孩子，依那姓凌的性子肯定不会再对小周抱有期望了，到时候你再卖卖惨，就还是营长夫人！”
苏海婷点点头，但脸上的担忧不减，“可要是九震万一知道是我陷害凌欢妩刺伤我呢？那他会不会讨厌我？阿嫲，我不想他讨厌我……”
“傻丫头，你受伤是事实，又有谁看到是你往自己肚子上扎的，以你哥在部队里的声望，大家伙肯定是相信你的！”
苏老太拍着苏海婷的手安抚，这才让苏海婷一直七上八下的心安了下来。
她接过苏老太递来的早饭。
今天大锅饭煮的是荷包蛋烫真酥。
一进门，她就闻到香气。
想到没过多久她便能如愿以偿，便胃口大开，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吃得正香，就见周九震火急火燎抱着凌欢妩冲了进来。
“关医生，关医生……”
他大吼几声，吓得还在打瞌睡的军医原地苏醒，惊得跳起。
“咋了？这是咋了？还需要我演啥吗？”
周九震身后的几个警卫员登时脸沉了下来，对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军医疯狂做嘴巴封链条状。
军医立马立正秒懂，心虚得不敢看床上的苏海婷。
他赶忙铺好床铺，帮着周九震将凌欢妩放到帐篷里剩下的帆布小床上，一言不发地把起了脉。
“呀，凌姐姐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都血，是不是啥动物血啊，为的就是逃脱处罚吧？”
苏海婷在一旁阴阳怪气，话里话外意思凌欢妩是装的。
周九震和军医没理她，两人只是自顾自一个轻柔地帮凌欢妩擦去脸上的血渍，一个神情严肃帮凌欢妩把脉。
“怎样？肚里的孩子没事吧？”
周九震拧着眉头，问军医时声音都在颤抖。
“凌同志脉象寸关尺三脉浮而躁动，脉率急数如奔马，指尖触脉时能清晰感受到脉搏跳动力度虚浮散乱，毫无沉稳根基，像风中摇曳的烛火般飘忽不定……”
军医一番话，说得周九震愈发着急，忍不住焦躁打断他，“你说正常话，别文绉绉的！”
军医松开覆在凌欢妩脉搏上的手，收起脉枕和听枕器，“我的意思是凌同志脉跳得又快又乱，明明能感觉到脉在跳，却没底气，跟要飘走似的，这是气血乱了套，胎气也跟着不稳的兆头！”
周九震闻言霎时脸上血色渐退，攥着凌欢妩的手指尖泛白，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可比周九震还不能接受的是苏海婷和苏老太。
两人相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的是浓浓的失望。
原本她们看凌欢妩那个出血量，以为她八成不离十肯定是流产了。
可说来说去，竟还只是先兆流产！
两人眼底满是不甘心。
苏老太眼珠子一转，一双吊三角的眼睛在凌欢妩身上扫视，走到周九震身边不满抱怨，“小周啊，你媳妇这啥意思啊，不就是先兆流产嘛，俺孙女肚子可是被她捅了个窟窿！我看她就是故意来抢俺的床铺吗？俺还想睡这张帆布床守夜呢！”
“所以，你得把这张行军床给我，至于她，你可是答应我立马把她送给孙队长关押，虽然现在没有监狱，但我看那个二婶子家有个养鸡的鸡笼，你把她关里面，就当是监狱……”
苏老太絮絮叨叨说着，越说越起劲。
眼见苏海婷抹了把脸上不存在的眼泪，还想跟着附和，周九震忍无可忍掀了一旁放着热气腾腾荷包蛋的桌子。
“你们闭嘴！再说信不信如你们所愿把你们送鸡笼监狱里去！
“还有，你说的对，欢妩身上的就是动物血！”
“苏海婷，你是不是巴不得她流产，巴不得她被你陷害去坐牢啊！为啥海俤那么好的一个人会有你这种心如蛇蝎的妹妹！”
刚刚还沉默不语看不清情绪的周九震，突然暴起发飙，冲着苏海婷崩溃嘶吼，脸上交织着愤怒和难过，在这声声嘶吼中，仿佛要将一切毁灭、撕碎。
所有人都怔住了。
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控的周九震！
苏海婷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刚刚出去前还同她保证要为她讨回公道惩罚凌欢妩的男人，怎么突然因为凌欢妩变得如此歇斯底里。
还有……他说凌欢妩身上的血是动物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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