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闲云酒馆,莫沉并未在坊市多留,直接驾起遁光返回栖霞居。
静室之内,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辉。莫沉独坐案前,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酒馆掌柜的话语,与自己所知的信息相互印证、分析。
莫沉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名字,以及相关的信息:
步锦:那位在秘境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剑修,气质清冷如霜。他已知晓,此女出身依附出云岫的玄门步家,家族势力本就不小。更难得的是她自身天资卓绝,在入门大比中力压同侪,夺得“明夷组”魁首,被宗门一位长老收为关门弟子,风头一时无两,是宗门内许多人欲要巴结的对象。
柳承光:此人他也见过,印象中是丹霞峰的弟子。其背景更为直接,乃出云岫一位结丹中期修士的直系后代,且那位长辈在宗门内担任要职,权势不小。柳承光自身似乎也颇通丹道。
周辰:此人与柳承光关系密切,据闻是柳承光长辈指派给他的护卫,二人一同进入秘境,并一同成功筑基。
卫轩:百炼峰的弟子,走的是体法双修的路子,性格据说较为豪爽独立。
最后,莫沉初步总结了一下。
步锦:天资绝世,背景深厚,但她性格孤傲,且已是长老关门弟子,资源、地位都不缺。动用下药这种下作手段排除竞争对手,对她而言似乎画蛇添足,甚至一旦败露风险极大,与她的性格和处境不符。嫌疑较低。
柳承光和周辰:这对主仆的嫌疑陡然上升。其二人动机:的话,柳承光资质或许并非顶尖,其筑基可能更多依靠资源堆砌。为确保秘境筑基万无一失,并减少如步锦这等强力竞争对手,有充足动机。周辰作为护卫一同筑基,极大增强了柳承光在秘境中的安全性和掌控力。二人背景倒是不俗,柳承光有家族长辈身具宗门要职的炼丹背景,使其有可能接触或知晓能干扰灵力运转的药物。其祖父身居高位,或许能提供庇护或特殊渠道。并且,在祭典后异常愉悦,与大多数筑基失败弟子的沮丧对比太鲜明,十分可疑。两人关系紧密,一荣俱荣,嫌疑可视为一体。
卫轩:资源需求大,有动机排除竞争对手。但其背景相对简单,是否有能力在祭典那种场合做手脚,存疑。他打听强化肉身秘药,可能与秘境经历有关,但也可能是正常修炼需求。嫌疑次之,需保持观察。
思路逐渐清晰。最大的嫌疑,指向了柳承光和周辰。尤其是柳承光,其祖父的权势,或许能掩盖许多蛛丝马迹。
“柳承光…”莫沉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此事需从长计议,谨慎行事。对方背景深厚,自己如今虽拜为巡天御史,但初入筑基,根基尚浅,贸然调查极易打草惊蛇,甚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莫沉决定,暂且按捺。
莫沉并非鲁莽之辈,心知调查柳承光这等背景的弟子,须得如春冰虎尾,慎之又慎。他心念一动,通过神识联系了在洞府另一处温养灵力的烛影。
不过片刻,烛影所化的冷峻男子便悄无声息地滑入静室,蛇尾盘踞,竖瞳望向莫沉:“命主唤我,有何吩咐?”
莫沉将方才的分析与酒馆所得信息,简略告知烛影,而后道:“柳承光嫌疑最重,但其背景盘根错节,不宜直撄其锋。我欲借巡天御史身份,明察暗访,徐徐图之。你灵觉敏锐,且形态可变,或可在暗中助我留意一些蛛丝马迹。”
烛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如今与莫沉关系更进一步,对此事自然也更为上心:“命主需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莫沉沉吟道,“第一,你时而化形外出,可留意坊间、任务堂等地,是否有关于柳承光、周辰,乃至其祖父柳长老一脉的闲言碎语,尤其是涉及资源调配、人事任免方面的异常。第二,那卫轩也在嫌疑之列,虽次之,亦不可放过。你留意他近日动向,特别是他急切寻找的‘炼体秘药’,究竟是何物,从何渠道打听。”
“明白。”烛影点头,“我会小心行事,不露痕迹。”他顿了顿,问道,“那步锦仙子处,是否需要留意?”
莫沉摇头:“步锦嫌疑最低,且其身处云渺峰静瑜长老庇护下,难以接近,暂且观望即可。重点在于柳承光一系,若能找到其与祭典膳食筹备环节的关联,便是重大突破。”
“我知晓了。”烛影道,“明日我便以不同形态,去坊市等处转转。”
主仆二人又商议了些细节,直至夜深。这番交谈,不仅明确了初步调查方向,更让莫沉感到并非独行,心中稍安。
于是,莫沉打算利用巡天御史的职权,先从宗门档案、任务记录等公开渠道,侧面了解柳承光及其祖父一脉的相关情况,特别是祭典前后,他们管辖范围内有无异常的物资流动或人员动向。同时,也要留意卫轩的动向,以及步锦那边是否会有什么意外发现。
翌日,莫沉身着莹蓝色法衣,腰悬玄铁监察令,径直前往宗门执事殿。巡天御史身份特殊,有权调阅非核心的宗门事务卷宗,这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执事殿的当值弟子见到监察令,不敢怠慢,恭敬地将莫沉引至专门存放档案的偏殿。
“师叔需要查阅哪方面的卷宗?”弟子问道。
莫沉神色平静,语气公事公办:“本御史奉令巡查,需调阅近半年来,与宗门大典、秘境开启相关的物资调配、人员派遣记录,特别是涉及膳食、安保等环节的明细。另外,近一年内,与丹霞峰柳长老一脉相关的资源申领、任务记录副本,也一并调来。”
莫沉提出的范围看似宽泛,实则巧妙地将飨子之祭和柳承光背景都涵盖了进去,当然也包括赤血蛟肉的来源与处理合乎巡天御史的职权范围,不会引人怀疑。
“师叔稍候,卷宗繁多,需些时间整理。”弟子应声而去。
莫沉静坐等待,心中盘算。他此举有三重目的:一是核实祭典流程细节,寻找可能被动手脚的环节;二是观察柳承光一脉近期是否有异常资源消耗或人员调动;三是打草惊蛇——他如此正大光明地调阅,若柳承光一方真有问题,必会有所反应,而这反应本身,就是线索。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几名弟子才将数十枚玉简抬到莫沉面前。莫沉道谢后,便在一间静室内开始耐心查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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